十一 黑法老帝国(1 / 2)

迷途2012 林燕飞 0 字 2021-09-09

 十一黑法老帝国

几乎不用打听,我们就能知悉“黑色飞鹰”的本名,因为基诺人见了他的面,都高兴叫之“赫尔墨斯”,而他也时而敞开粗壮有力的臂膀,给予对方热情的拥抱,或者握紧拳头,在招呼者身上轻轻击上一拳。()对于我们这些外来客,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即便眼睛从我们身上闪过,也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然后甚有些夸张地扭动着髋骨,一边哼唱着歌曲,一边伸手拍打着偌大的皮套,拽步向前走去。崔英娜的眼睛闪烁着如母狼一般贪婪的光芒,低声说:“可惜皮肤太黑了,不然真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你喜欢猛男?”黄河淡淡地问。崔英娜点点头:“身材纤弱或相貌清秀的所谓‘美男’,我对他们最不感兴趣,男人吗,就得身材魁梧,充满阳刚气息,这样才叫做男人。”我和陈博士相互打量,不由暗下苦笑,看起来,我们这里也就只有巨涛能勉强符合她的审美标准了。“你呢?”崔英娜反问黄河。“我没有具体的标准,只要能和我对眼,或者让我发现他的闪光点,我就承认他是男人。”她的眼睛顺着我和陈博士扫了扫,真难堪,我们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心虚低下头。

这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帐篷里,正在商议第二天的行程打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声,不多时,阿克巴尔手中握着枪支,匆匆火燎地跑了进来,叽里呱啦嘟哝着。“他说政府军发现了这里的位置,正在对基诺的司令部外围防线发动进攻,我们必须尽快撤离。”黄河说着话,将挂在帐内铁丝上的大毛巾一把扯下,胡乱绑在腰间。我们飞快地收拾好行礼,跟着赫尔墨斯跑出帐篷,看见他一**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他说由他来开车,否则这里地形复杂,我们很可能会迷路或陷入流沙中,那时便是他们的守护神也救不了大伙儿。”黄河说着话,看见巨涛当仁不让地坐在副驾驶位上,遂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让腾挪些空间,如此一来,我被紧紧夹在她和崔英娜之间,陈博士则不得不尽量缩紧身躯,坐在崔英娜的身边,一只手攀住钢铁扶栏,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

“你们司令部以前遭受过政府军的袭击吗?”“从来没有。”在得到阿克巴尔肯定的答复之后,黄河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在越野车转过前面一个沙丘后,她突然捉过我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我顿时迷惑不解,同时又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尽管我偶尔也会动动念头,想摸摸她那修长而富有弹性的美丽双腿,可也只是“偶尔想想而已”,哪里真有这样的胆量?现在,这位妖娆清冷的北京美人竟主动给我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我尚未缓过神来,黄河却飞快摊开我的手掌,悄然使个眼色,手指在掌心处浅浅描绘,写了三个字“不妙了”。我心中一惊,这时方注意到她的神情,若非逢遇极大的威胁或危险,她不会露出此等眉色。“怎么了?”我不好意思在她掌心写字,只好提起右手指,在自己的左手掌回了三个字。黄河慢慢写着:“他们的司令部从来没有受到袭击,这一回倒好,我们才来,政府军便发现了他们的巢**,然后乘夜发动猛攻,难道是巧合?”我立马反应过来,想起其中的厉害干系,不觉浑身冰凉,没错,不管政府军是通过什么手段侦查到“黑色飞鹰”和长老的下落,他们的攻击恰恰就发生在我们到达基诺司令部的当天夜晚,如此一来,我们自然…皆不可避免地会成为…最大被怀疑对象。想起“黑色飞鹰”的警告,我感到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逃走吧?”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抡起锤子或木棍什么的,把阿克巴尔砸昏,然后将他踢下车,咱们乘机逃遁。但是黄河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这里都是基诺革命卫队的势力范围,逃不掉的。而且果真逃走,也就证明我们心虚有罪。”“那怎么办?”我委实六神无主。黄河的一只柔荑轻轻握住我的手腕,笑了笑:“总之,我们不能成为苏丹政府军的替罪羊,只有随机应变了。”

尽管黄河“温言暖语”——她的手指从掌心轻轻划过,有时弄得我心中痒痒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格外柔和——我还是感到非常不安,也许等阿克巴尔停下车,就会有大批的满怀着仇恨和愤怒的基诺士兵走上前,对我们实施充满了羞辱性的逮捕。崔英娜和陈博士,看起来都没有意识到大伙儿所面临的危险,不停扭转脖子往后面瞥去,担心有子弹追过来。伴随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最后到达了一处村庄,这里灯火通明,顺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望去,可以看见前面有一块非常庞巨的岩石,其上开凿颇为宽阔的一个石厅,里面藏纳着一个简易却异常强劲的发电机。“这是从伊拉克送来的特殊装置,用风力或火力进行发电。在发生第二次海湾战争的时候,有人将它运了出来,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了我们。”阿克巴尔略带倦容地介绍,“别看它粗糙,可是非常顶用,周围的电力供应全靠它了。”“那么,将它藏在石屋中,是为了保护它避免受到轰炸吗?”我惴惴不安地问,同时,眼睛向四下瞟去,尽管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除了村民,尚有不少荷枪实弹的基诺士兵,但是看起来,似乎没有谁有意上前逮捕我们。“对,政府军没有办法突破我们的防线攻到这里来,所以如果想要破坏我们的发电机,除非派空军轰炸。”阿克巴尔终于笑了起来,这让我们始终绷紧的心弦也不觉为之略松,“可是你们也看见了,那块岩石是如此的坚硬,别说普通的炸弹,只怕就算是原子弹,也没有办法在上面炸出半条裂缝。”

我们跟着阿克巴尔从蹦跳雀跃着的孩童之间走过,我们的肤色和截然不同的五官,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他们一直尾随在我们的背后,笑着唱着,浑不觉战争的恐怖和贫瘠所带来的灾难。我们进入一间屋子,赫尔墨斯和身披僧袍的长老坐在一张毛茸茸的地毯上,面对着我们,露出几分微笑。“你们没有事吧,受惊了。”长老挥舞一个手势,请我们坐下之后,忽然说出一句中文。我们面面相觑,竟然半日没能反应过来,倒是崔英娜叫了起来:“你,你懂中文啊?”“你们应该见过我的两位兄弟吧,其中有一位,便是‘受诅咒的村落’中的守卫僧,他也会说中文,对吗?”“对,那…你,你是他的兄弟?”“是的,你们访问‘被诅咒的村落’时,他没有提及过我吗?以及另外一位被驱逐出去的小兄弟?他被驱逐的原因,便是他违反教义,娶了太多的妻子。”“提过——”我迟疑地说,确实,那位狡猾的守卫僧确实谈论过他的两位兄弟和“黑色飞鹰”,只是时间太久,我们渐渐便疏忽了。

长老指着赫尔墨斯:“我也教了他中文,他非常聪明,一学就会。他说中文非常美,你们来自一个拥有辽阔国土和悠久历史的国家。”赫尔墨斯将一顶军帽扔在桌上,双手抱拳,说了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没有招待好你们,实在不好意思。”然后洋洋得意,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看非洲黑人行抱拳礼,总能感觉到某种滑稽的意味,就好像穿着黄袍马褂的满清遗老遗少端着高脚酒杯,跳着欧洲的宫廷舞蹈一般,可是我们的胸臆皆被惊骇所填充,笑不出来,别说我们手足无措,就算是阿克巴尔,我们准备在基诺控制区准备一度依赖的保护者,这时候也显得颇为讶然和愧赧,黑黑的脸上挂着浑浊的汗水。昨天他在充任“翻译”的时候,曾经自以为成功地屏蔽掉了我们说出的部分敏感词语,譬如“2012末世预言”、“铁卡女神”、“卡尔德罗比萨”等,并为此而暗下得意,但在知悉赫尔莫斯和长老皆能说出中国话后,他才明白,前番所做的这一切其实俱属徒劳。我看见的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下颌绷得紧紧的,或许心里在直叫天吧?长老看见他的窘迫之状,笑了笑,这让阿克巴尔更加惶恐,他几乎便要跪倒。“不,不,你没有罪过,昨天你做得很好。尽管你在翻译的过程中多少对我们有些欺蒙行为,但是我们能体会到你的初衷:你知道这些中国人是好人,所以,你不愿意因为误会或偏见,而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阿克巴尔依旧不安地摸索着双手,没有说话,然紧张潮红的脸颊,肌肉开始松弛下来。“好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自己同中国朋友进行交流,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对了,看见伊尔,请她泡几倍茶进来。”等阿克巴尔走出去,长老摆了一个手势,说:“请坐。”

尽管看起来对方颇为亲和,可是我们心里的担忧始终未能消减分毫。这位长老的两位兄弟,至少我现在明白了,他们都是奸诈狡猾的家伙,谁又能保证面前的老人便存着良意善心呢?于是思忖片刻,我还是忍不住想提出自己的问题,但是黄河却非常从容地抢过话头,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长老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向赫尔墨斯点了点头,意思是你来回答吧?崔英娜低声问我:“她的问题稀奇古怪的,什么意思啊?”我使个眼色,示意她别作声,崔英娜果然吐吐舌头,然后收起舌头,端端正正坐正身体。赫尔墨斯的中文不及长老流利,不过依旧字正腔圆:“黄小姐的意思是说,我们为什么对你们还这么礼貌,对不对?”“礼貌,啊,不错,确切地说,是礼遇。”黄河不亢不卑地微微莞尔,笑容之下,保持着她惯常的清冷之色,她的眼睛浑无丝毫畏怯地同这位黑大汉进行对视。我猜测,她是想透过掩映于眼前的表象,看清楚对方的真实用心和意图。“你们以为,我们会将这次被袭事件,同你们的到来挂上钩,对不对?”赫尔墨斯笑着向撩帘进来的一位黑人妇女点点头,示意她将盘中的木碗依次放在我们跟前,然后接着说,“我们非洲人,在你们外国人的眼里,是不是都显得特别愚昧和不开化呢?”“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依旧希望听到你们这两件事的看法。”黄河谢过那名妇女,应该是叫做伊尔吧?不亢不卑地回应。赫尔墨斯笑着耸耸肩膀:“我可以坦然地告诉你们,政府军的袭击,虽然和你们的到来存在着确实的联系,但我们并不相信你们会甘冒生命危险替政府做事。尽管你们的越野车套着军牌,不过我们知道,这多半是花钱买来的,你们甚至连一名政府高层官员都不认识,对不对?”他的猜测真是异常精准,我们不由瞪圆了眼睛,凝神贯注地看着他。长老闭着眼睛沉思良久,似乎陶醉于茶香中,这时终于睁开双目,亲切地说:“飞鹰对我说,你们肯定是被政府军利用了,因为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探寻有关2012年世界末日的真相,你们不可能有兴趣掺和进任何政治或军事斗争。”“的确是这样,我们对于别的国家的内乱或军事冲突不感兴趣,这也同我们国家的惯常政治立场一样:绝不干涉别国内政。”黄河及时进行附和,不过赫尔墨斯却故意穴科打诨:“黄小姐,那是中国人的立场,我们表示钦佩。但严格地说,你现在法国人,所以你如果再以‘我们国家’称呼中国,恕我直言,毕竟有些不合适,这样会有损法兰西帝国的自尊心的。”“你很在乎法国的感受?”“不,他们长期侵占我们的国度,在我们的土地上进行殖民,不停地炫耀着令人反感的种族优越性,所以说实话,我对这个轻易就败在**脚下却又狂妄自、自诩浪漫的国家没有甚么好感。法国女人或许是世界上最为迷人的女人,法国香水也不错,但对于那些整天泡在咖啡馆外面晒太阳,哦…只知道追求**或婚外情的法国男人,我却不敢恭维。”

很快,我们脸上惊骇和愤怒的神情进一步证实了长老和赫尔墨斯对我们的判断:当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基诺士拿着一个微型的无线电反射器走进来,说是从我们越野车的底盘处发现时,我们忍不住都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安装上去的,我们全无知晓,有可能是那位和巴士列昂类似名姓的军官之授意,也有可能是车队的负责人令人称我们不注意安上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辆车在那个荒芜的机场附近被交给我们之前,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黄河的脸色很难看,作为我们团队中的“军事专家”,她没能敏锐地发现关于追踪器的任何端倪,这对她来说,略有些难堪,因之自尊心未免会或多或少受到点打击。“真被算计了,那帮混蛋。”她低声嘀咕着,两个拳头不觉捏得紧紧的。看见她脸颊肌肉微微抽搐,美丽精致的面部轮廓似乎有些走形,我心中不忍,壮起胆子悄悄握住她的手,摇了摇。我很担心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我的手公然甩开,如此一来,在场困顿和羞窘的人,可就不知她一个人,不过令我稍觉意外的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而且看起来分明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瞥我的盈盈妙目中,斗闪出一丝丝的柔情。陈博士和巨涛都认真地看着那个可恶的无线电发射器,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唯独崔英娜对这些电子产品浑不敢兴趣,打个哈欠之后,转眼看见我的手压在崔英娜的拳面上,于是歪着脖子朝这边做个鬼脸,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头。崔英娜面色绯红,不过依旧挺直腰板坐着,没有即刻缩回手,倒是我不好意思曲臂回转,低低咳嗽一声。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气氛渐渐轻松,后来说起我们来苏丹北部进行探险的目的,赫尔墨斯笑了起来,说:“如果2012年12月21日果真是世界末日,而且这个末日或劫难也是神祗早就安设好的一枚定时炸弹,你们现在要去拆除这枚炸弹,就不怕因此得罪神祗吗?”“从宗教角度而言,如果这个末世安排确实代表了某位神祗或神祗集团的意志,那么,人类总应该有机会获得自我救赎吧?而这种救赎,未必就要用‘毁灭’作为代价吧?”巨涛揉了揉坐酸的双腿,“再说了,如果神祗确定要站在人类的对立面,那么人类何必再满怀着敬畏之心对他们供奉礼拜?就好像——”“好象什么,说出来没有关系。”长老微笑着鼓励。巨涛犹豫片刻,说:“你们都是苏丹的臣民吧?他高高在上,俯视着你们,你们不是应该臣服于这种权势吗?但是他的政府所制定的的各种政策让你们基诺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你们最后做了什么呢?是继续臣服,还是…”顿了顿,他摆弄个端枪的姿势,答案不言而喻。长老点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回答。

“如果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不会阻拦你们,毕竟此事干系到…我想通过电影《2012》的影响,这个预言已经引起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注意。”赫尔墨斯说,然后侧着脖子对着长老嘀咕几句。等他回过头来,脸色显得异常严肃,“不过,我们作为神祗的守护着,不可能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我忍不住问:“你们的神祗,难道也是铁卡女神吗?”“不,我们不信奉铁卡,也不信奉上帝、太阳神、阿努比斯或宙斯之类的任何神祗。”长老的笑容透着神秘。我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于是挥挥手,追问:“但是刚刚赫尔墨斯说过,你们是神祗的守护者,既然如此,怎么会没有具体的崇拜对象呢?”“这便是概念的不同。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你们的理解紊乱,但严格说,其实我们就是无神论者,我们更愿意站在科学的角度来看待所谓神祗和预言。”长老说,“我们的‘神祗’,就是科学意义上的宇宙及其所蕴含的力量。作为长老,我并不是类同于神棍一般的祭司,确切是说,我是对于已知真理的捍卫者和未知真理的求索者。”我们恍然大悟。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维护某种真理或知识,所以才不愿意帮助我们去了解2012末世劫难的真相?”“可以这么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在这个探寻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触碰到某种知识,而这些知识,依靠你们的理解,是不应该被我们或现阶段的人们所掌握的?”长老竖起一根大拇指,说:“的确,我们相信如果现阶段的人们掌握了这些知识,在利益追逐的动力和贪婪人性的驱使下,他们会真正将这个世界拖入地狱。”“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阻拦我们呢?”崔英娜嘟哝着,“万一真被我们找到了你们所守卫的那种神秘知识,你们就不担心会引起新一轮的末世浩劫论吗?”“原因赫尔墨斯已经说过了。”长老说话的时候,赫尔墨斯点点头,面有几分得色,“而且我们相信,你们这些中国人,不太可能揭示出2012的真相。”在告别他们走出帐篷的时候,我心中闪过一个比较模糊的念头,可是无法迅速进行廓清。看见我回过头,赫尔墨斯和长老比划了一个慢走或好走的手势。阿克巴尔在外面等着我们,领着我们到村落东北角的一件茅屋休息,他告诉我们,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因为只要出了这片区域,就有可能会受到沙漠之狼的袭击。伊尔提着一卷看似泛泛无奇的草卷进来,点燃了,阿克巴尔笑着解释:“如果不这样做,即便沙漠之狼没来,你们依旧逃脱不了沙漠之蚊的恶劣攻击。这种蚊子的毒性,是你们难以想象的。祝你们好睡!”

尽管阿克巴尔祝福我们能在奔波了许久之后获得一个好的睡眠,但是那一晚上我都睡得不怎么好,除了药草的味道十分熏人,我感觉尚有疑问在干扰我的思绪,教人不生烦恼。尽管长老说他所谓的神祗只不过是对于“真理”或“科学”的形象化描绘,并非传统意义上、带有明显宗教色彩的神祗,然果真如此,为什么按照格瑞主教和巴士列昂的说法,基诺人尚有着那么恐怖怪异的“活祭”仪式呢?双方总有一方在撒谎,若非格瑞主角或巴士列昂,便是赫尔墨斯和长老在刻意欺蒙我们,但要是果真如此,后者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想起那位被驱逐的村老和“被诅咒的村落”中的老迈守卫僧,他们都是此地长老的兄弟吧,我心里便感到强烈的不安。最后,我有个非常奇怪的念头,甚想去看看他们的祭坛。我听到有人在低声叹息,发现陈博士没有睡着,正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于是将我的想法说给他听,他说:“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结果话音甫落,又有两个人表示赞同我的想法,分别是黄河和巨涛,看来五人之中,就属崔英娜的睡眠最好。

第二天,我们找到阿克巴尔,跟他说我们想去他们的祭坛看看,如果那个地方允许被参观的话。阿卡巴尔告诉我们,他无法定夺此事,必须禀明长老,得其允可才行。他显得忧心忡忡,说:“祭坛并非什么景点,你们到那里去看什么呢?”“只是想看看,好不容易才来到这种地方,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同时我们告诉他,昨晚长老和赫尔莫斯都对我们做出了保证,绝不会阻拦我们的任何探险活动,自然,我相信,他们也有一根不能触碰的底线横亘于我们跟前,但是既然他们没有明确说明这根底线是什么,那么在触踩它跟前,我们大可以洒脱和张扬些。没错,等接近底线之前,自然会有基诺人前来提醒我们。“会有这样的事情?”这番话给阿克巴尔造成了巨大的震撼效果,他翻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们,似乎想看清楚我们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大名鼎鼎的“黑色飞鹰”以及德高望重的长老大开绿灯,给我们敞开探索的道路。为了进一步表示我们的诚意,黄河代表大伙儿表态:如果某些场合未被许可,我们也不会擅自进行拍照,总之,一切访问和“考察”,都会在基诺革命卫队的规矩方圆内进行。很快,长老批准了我们的请求,甚至让赫尔墨斯给我们办理了一张特别通行证,只要有了这张通行证,但凡在基诺人控制的区域,我们都可以畅行无阻,应该说,这是外国人在此所能享受的最大特权了。

“阿克巴尔会成为你们的全程向导,自然,你们也可以认为他是我们安穴在你们身边的明哨或监视者。”赫尔墨斯拍着阿克巴尔的肩膀,开心地说着,他的力量如此沉猛,阿克巴尔苦笑着往左右巧妙地躲避着。

我们终于见到了那个祭坛,从远处看,其形状特征和格瑞主教描绘的浑无二致,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我们依旧有着强烈的探险和细窥究竟的愿望,我们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台阶,去看散落于坛前的破败骸骨和腥臭、招惹着无数苍蝇和肥蛆的毛肉。看阿克巴尔的神情,他似乎也不愿意让我们太过接近祭坛,但他显然是个圆滑的家伙,看我们没有接近台阶的打算,因此将阻拦之语尽皆压掩在肚子里,没有明说出来,脸上依旧笑呵呵的,透着非洲土著居民特有的憨厚式的狡黠。“那是什么?”崔英娜眼睛特别尖,手指着远处的两个土包。阿克巴尔笑着说,那是以前黑法老的陵墓。陈博士好奇地再次发问:“难道真有黑法老吗?”“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们要知道,这片地区以前非常富饶,到处都是河流和绿洲,人们以牛群作为衡量财富的标志,居民彪悍勇猛,同时,也颇富有攻击性。”阿克巴尔认真地解说,同时,黄河饶有趣味地进行翻译,“他们建立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对埃及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多次从埃及掠夺了大批的珍宝、美女以及骆驼、角斗士等。”听到这里,我再次想起以前看到过的BBC的记录片,里面传递出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陪伴在那位表演成分甚多的美丽国美术和艺术研究员…我说的是陪伴在那人旁边的苏丹教授,确也在镜头跟前,带着明显的骄傲和自豪情绪说过,这个被掩埋的帝国,多次倚靠武力入侵埃及,然后带着辉煌和惹人妒忌的战利品凯旋而归。“不过到了后来,随着埃及的日益强大,那些阿拉伯人开始展开复仇,他们也同样建立了强大的战争机器,并托赖着这些军队的可怕力量,反过来征服了他们的宿敌。从此以后,这片国土上的非洲人沦为了三等公民,不,应该说比三等公民还不如,他们是奴隶,男人被运至开罗作苦力,女人则成为婢女,服侍着埃及的达官贵人。”“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了。”我笑着说。“对,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就是在埃及统治这片地区百余年后,政局情势又发生了令人瞠目的逆转。你能想象得到,这些被压迫于最底层的黑人奴隶,竟然反戈一击,非但自己挣脱了奴役的枷锁,而且还重新征服了他们的主子世代所居的埃及吗?”这的确是个有趣的故事,之所以说是故事,代表我们只是将阿克巴尔的话作为一个虚构故事,却没有把它作为历史和事实进行看待。“你有证据吗?”“有,你看到了我们帐篷不远处的那尊石雕吗?”我想了想,点点头:“看到了,事实上,我们在来时的路上,经过几个小镇时,都看到过类似的岩石雕刻。”阿克巴尔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就是证据!那就是黑法老的雕刻!古帝国的奴隶首领揭竿起义,不仅自己获得自由和尊严,同时,他们还打败了埃及军队,反过来征服了埃及,成为埃及的法老。”说到这里,他的手在额头上比划几下,“黑法老的头饰前,不是有两条眼镜蛇吗?你们应该晓得,人们印象中,所有法老的头饰,素来只有一条代表权力的眼镜蛇,可是黑法老们,为什么会有两条呢?”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口说:“那代表他同时统治着两个国家,一个是脚下这片广袤的高原大地,另一个便是埃及。”阿克巴尔竖起大拇指,摇了摇。“那么,既然确实有黑法老的存在,法老的金字塔呢?”巨涛追问。阿克巴尔手指着那两个硕大的土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它们不就是吗?如果除去掩盖在上面的沙尘,你们就能看到它们的完整风貌,并不比开罗附近的金字塔逊色啊。”为了进一步大小我们的疑虑,他驱车带着我们又去了别的地方,那些路程足足花了我们两个小时,干燥炎热的气候下,尽管撑起了车斗篷遮阳,不过还是令我们感到精疲力竭、神思倦怠,最后,他停下车,兴奋地说:“到了,伟大的陵墓群,伟大的金字塔,它们依旧保留着许多年以前的风范雄姿。”我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俱忍不住齐声发出赞叹,太棒了,在广袤的沙漠上,矗立着十余座金字形建筑,尽管没有一座规模比得上胡夫金字塔,但是毫无疑问,从外形来看,它们就是掩盖法老尸体的金字塔。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感觉它们的建筑特征,似乎更接近南美玛雅人的风格。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开始相信BBC节目以及阿克巴尔所作出的判断:这里的黑人领袖,确实征服过埃及。回到帐篷之后,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休息,我却始终睡不着,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按照阿克巴尔的说法,基诺人的选址是很有讲究的,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在那个地方建立祭坛呢?而且同两座落单的法老陵墓遥遥相对?落单?我几乎惊讶地坐了起来,真奇怪,其余黑法老的陵墓都是比邻捱接的,为什么这两座陵墓会独独被分离出去,显得孤单且荒凉?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趟祭坛,这一回,我有了新的发现,如果将那两座金字塔同祭坛连接起来,便形成一个规则的三角形,同金牌和石板的形状简直浑无二致。同时,借着机会,我们撇开阿卡巴尔,忐忑不安地走近了那根石柱,天啊,格瑞主教和巴士列昂所描绘的一切都是真的。有的骷髅头因为被炎炎烈日暴晒,甚至开始龟裂,露出如蜘蛛网般的裂痕。我们走下祭坛的时候,阿克巴尔的脸色很难看,他说:“活祭一事确实存在,你们看得很清楚了吧?你们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了。啊,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没有被设为禁地呢,至少长老在允可你们自由活动之前,应该警告你们别接近祭坛才对吧?为什么长老不这么做呢?”被人看到残忍或非人道的一面,绝非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个清楚:“为什么还要做‘活祭’的事呢?”“我不能回答你们,如果可能,直接向长老或黑色飞鹰请教吧。”阿克巴尔显得颇为沮丧,在开车载着我们回去的路上,他一语不发,如此神态,让我们的心情也不觉跟着郁闷起来。回到村庄,我们径直走向长老的住所,不过提着草帚正在慵懒打扫门厅的伊尔看见我们,比划说,一大早,长老便和赫尔墨斯离开了。“什么时候回来?”伊尔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是关于活祭对象的来源,他却是非常清楚的:“被选作牺牲品的人,没有一位是平民,全部都是政府军的士兵。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尽管这样会或多或少给我们带来些恶名声,但是你们知道政府军对我们基诺的战士做了什么吗?在他们华丽的机关之下,建有阴森恐怖的地牢,里面设有各种刑具,基诺人之所以宁死不肯作战俘,一则因为在我们的观念中,投降是可耻的;二则大家都知道,一旦被押入地牢,便等同于踏入地狱,与其这样,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我们不想介入争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