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嘘嘘,有奇怪的声音。”陈博士忽然脸色凝重地将一个手指贴至唇上,严肃而惊惶地提起放在脚边的。巨涛愣了愣,然后非常配合地停止了争论,伸手将那柄弩器放在胸前。竹矢的方向恰好对准了黄河。陈博士有些恼怒地横起胳膊肘,顺着他的臂膀磕搡了一下。巨涛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旧弩是改造后的武器,容易走火,吓得他急忙将之转个方向。问题是,如此一来,散发出森然光芒的矢锐就迎向了我。崔英娜走过来,紧张地问:“是什么?”“不知道。”我更在意眼前看得见的风险,说话之间,侧身让开空间,这样的话,即使巨涛的弩器脱手发射,也只会刺向神庙的墙壁。
即使经过了这许多的磨难,崔英娜的身上,依旧散发出阵阵的香气。这令我有些局促不安,一方面,我感到自己的目光不自觉会在她胸口**处瞄来扫去,并对着她的修长大腿产生某种若隐若现的生理反应;另一方面,我非常担心,这些香气会成为黑暗中那些觊觎者的勘察线索,令大伙儿成为始终处于被猎捕之危险状态的对象。有些动物的鼻嗅灵敏度,委实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界限。
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侧耳倾听,周围依旧是一片孤廖荒冷的风声。也许仅是一直过路的山鹿从神殿门前经过,也许是夜风吹掀起的树枝贴着地面磨蹭而发出的动静。崔英娜长长松口气,吹动得同样忐忑不安、屏气凝息的我回过神来,这时,我才发现,她的一只手正紧紧握在我腰间短刀的刀柄上。我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该死,怎么疏忽了她此位危险人物,万一她真有害我的心思,适才只要拔出武器然后转后一送,那可真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心有余悸地推开她,低声说:“虚惊一场,没事了。”
“是吗?不会是那巨蟒回来了吧?”崔英娜神情紧张,身体微微颤抖,这时我才发现了第二件事:她的另外一条手臂,好像柔软的蔓藤一般正牢牢箍于我的肘弯。
黄河的目光,颇有些揶揄嘲讽的意味:“怎么,骇怕了?以前叫你别跟着我们来,你偏偏不信。现在即便想走,说不定那大蛇便常在隐秘晦暗的地方,等你稍露行迹,张口便将你吃了。”崔英娜不甘示弱地冷笑:“我做事的最大一个特点,也可以说好处就是,从来不会半途而废。后悔?没错,姑奶奶我是有些后悔,但绝不会回头。”说完话,她松开手,长伸乃起,扭摆着腰肢故意炫耀般地向着在场所有的男人卖弄了一个风情,不过眼睛却依旧斜睨黄河。
陈博士和巨涛相顾皱皱眉头,两人不约而同朝着我的方向耸了耸肩膀,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凶兽的危险尚未过去,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却又开始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心里却想:女人之间的战斗,虽然危险却也美丽,有时,这种危险也会变化为乐趣;可是凶兽带来的危险,直接攸关大伙儿的性命,我宁愿被一群喋喋不休、勾心斗角的小女人包围,亦不愿意受猛兽觊觎环伺。
经此一闹,大夥儿瞌睡皆无。陈博士从包中摸出那块黄褐色颇为陈旧的石板,翻来覆去地把玩。巨涛走到黄河身边,关切地询问装置情况,对于这等精密电子设备,他可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因此黄河只是语气淡淡地敷衍了他几句。巨涛颇觉得没有趣味,同我们打个招呼,说他再在周围仔细看看,然后便拽步走向殿前的大门。我将一个背包放在枕头下,按了按,这样便能斜拉起一个垫背,躺卧着看书就不甚费力。其实我的颈椎非常不好,这种姿势若是维持太久了,便会感到隐约恍惚,有时听人说话,便好像半空传下来的声音,尽管也知道自己正在回应,同样,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声音若似也不是自己的。恍惚之后,便是眩晕;眩晕过后,便是头痛,欲裂欲崩,苦不堪当。
我才靠好,方才拿出笔记本和钢笔,想要整理一下思绪,耳畔蓦然响起脚步声。声音虽然轻微,不过显然不是女子的步响,果然,陈博士将一张报纸搁置于旁边,捱着**坐下来:“你对这块石板上的图案究竟怎么看?如果说正面的镌刻构像,代表着皇家华表的意思,是不折不扣的中华文化,那么背面的这个女人头像,满头卷发,发型古怪,怎么瞧怎么都好象西方人。一块石板之上,正反两面,分别出现两种地域文化,不是很奇怪吗?”“这就叫中西合璧。”我看了看石板,这物什至少也有两千年了吧?在那个时期,尚且没有所谓“地球村”的概念,东西诸洲道路不畅,交往艰难,有可能实现中西合璧吗?这个说法,连我自己都无法信服,就别说让陈博士接受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