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跟在萧昊天身边的内官进来,神色恭谨的传话,说萧映月病了,萧昊天去了月桂宫,叫她不要等他。
凌东舞把牌重重的扔到桌子上,捧着头无奈的叹息起来,内心里却有淡淡的悲哀,这就是萧映月的杀手锏,无论萧昊天怎么回避她,都有一个事实是不能回避的,她是他妹妹,她是他恩人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她是曾经为他以身饲虎的女人,他不能不管她,她生病了,他更加要管她!
原来这天底下,最无奈的事情就是:你惹不起!也躲不起!
凌东舞回到寝殿,慢慢躺下,宽大的床榻,精致的流苏,闪烁的宫灯,这一切,都无比的迷茫。她心里那种叫做惶恐的东西,一点一点累积,也许,某一天会成为巨大的高山吧!
萧昊天这天回来,跟以往一样,对凌东舞软语温存,笑着讨饶。只是熟悉他的凌东舞还是看见他眼睛里带着一层忧郁,还有说话时难得一见的走神。
凌东舞身子微倾,依在他的肩头,呼吸间鼻端传来淡雅的香味,那是萧映月专用的一种香料,唯有月桂宫才有。他带着这样的香味,从温柔乡里走出来。
她微微有些不安,仿佛下楼一步踏空,心里无端端发虚。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
也许是凌东舞的第六感太过灵光,也许是谁也躲不开的命运安排,萧昊天从这天开始,几乎每天都去萧映月的月桂宫,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回来的对凌东舞说笑的神色也越来越勉强。
凌东舞反倒害怕起来,她在萧昊天还没用开口的时候就会说:“今天映月的身体好些了吗?”“映月的病很严重吗?”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进行着心里暗示,萧映月这次病的很严重,萧昊天很担心她!
她和萧昊天就像彼此有了默契一样,见面的第一话就是映月的病,然后彼此如同遮掩一般,更加浓情蜜意,更加恩爱缠绵。
两个人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痛恨与怨怒,只是激烈的纠缠着。他的喘息粗嘎沉重,夹杂着她紊乱轻浅的呼吸,两个人却像是失了控制,有一种无可救药般的疯狂。
凌东舞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仿佛能引起最隐密处的惊悸,她不能再想,只能放肆自己疯狂下去,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哪怕只是一场梦境,她也不想放手。
每当狂热过后,总是更深更重的失落,倦得人睁不开眼来。她无比厌弃,可是却又放不开。
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极远处传来“太平更”,三长一短,已经是寅末时分了。殿中并没有举烛,凌东舞自惊悸的梦中醒来,身边是萧昊天平而稳的呼吸,如果不是夜这样安静,浅得几乎听不见。
她静静的躺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萧昊天是背对着自己躺着,那背影轮廊,弧线似山岳横垣。心里冷冷的想笑,曾经相拥而眠还觉得不够亲密的两个人,今天终于开始背对背了!
是她自欺,还是他欺人!
他夜夜躺在她身边,却慢慢地,仿佛二人之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算是屋里温暖如春,也觉得寒冷,冷得出奇。
无论有怎么样的深情厚谊,都敌不过这样可怕的不沟通不交流。渐渐地,凌东舞觉得这凤仪宫那么压抑,寝殿那么压抑,脚步一进来就是阴霾,从来照射不进任何的阳光。
这屋子,真的越来越难以呼吸了。每晚躺在身边的人,不见得真的就是心心相印的。
凌东舞这日感觉憋得闷了,趁着这日天气晴暖,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宫人们怕她冷,为她在这里生了火盆。
御花园里的雪都已经被宫人们打扫干净,树木苍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到底比凤仪宫里面舒心养眼。
想着自己从穿越以来,如同在做一场人生的游戏,而她的能力卑微,控制不了游戏的走向。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尽力享受游戏的趣味,也就不算输了。
也许哪一天那个“神”厌倦了这个游戏,主动终结,就放她回到原本的生活。
这个念头她在最初来的一段时间是有的,可是自从与萧昊天和穆紫城相识,相知,相爱后,就慢慢的淡了。可是现在,她竟然有生气了这样的念头。
因为她想做的事都做过了,没想要经历的也经历了,最终,她变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前不见来处,后不见去路,只能惆怅地一天天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