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肖志华便起了床,特别跑到厨房,让他们熬些粥,然后围着教堂跑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了,那吃嘛嘛香,干啥啥行。
跑到额头见汗,肖志华停下脚步,回到了教堂,见母亲和阿桃住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便迈步走了过去。
“娘,我饿。”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等啊,乖囡。”肖氏低声说道:“一会儿就有人送饭来了,白米饭,还有菜和汤,先喝汤,你阿昌哥说了,这样不会撑坏——那个——”
“不会撑坏胃。”阿桃补充道:“见到阿昌哥,阿喜不要害怕,可千万不要叫他洋鬼子。”
肖志华自嘲地一笑,推门而入。
“啊,洋——”阿喜情不自禁地叫出半声,马上又用小手捂住了嘴,将小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叫就叫吧,反正我也的确象洋鬼子。”肖志华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今天早上要喝粥,这对身体有好处,中午再吃白米饭啊!”
“阿昌,别怪她,没见过世面。”肖氏抱歉地解释道,儿子回来,本该亲密无间,但她总觉得有一层淡淡的隔膜,或许儿子这一身的装束,或许是儿子与洋人叽哩呜噜说洋话,或许是儿子确实长大了。
“没关系的,都是一家人。”肖志华坐在椅子上,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阿喜的病很见起色,坐马车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倒是精神了不少,只是身体还发软。”肖氏迟疑着说道:“真的要到上海吗?我们在这里都住习惯了,再说,还有阿盛。”
“正因为有阿盛,才要去上海。”肖志华的口气很坚决,“有他,我拿多少钱,也要填了无底洞,弄不好,他还会把你们都卖了。那些大烟鬼,卖儿卖女,坑蒙拐骗的还少吗?”
“可阿盛到底是我的儿子,也,也是你的弟弟。”肖氏垂下了头,低低的声音kang议起来很微弱。
“要是他答应戒烟,也可以一起去,我可以帮他。”肖志华虽然对她们的感情说不上太深,但还是做出了些许让步,“否则,我不会让他毁了别人。”
“我,我再劝劝他。”肖氏毫无底气地说道。
敲门声响了起来,昨天那个送衣服的女教徒送来了早饭,都是本地人,她和肖氏和阿桃看来认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躲在被子里的阿喜悄悄探出了脑袋,用力吸了吸鼻子,米粥的香气实在是难以抵挡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