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夜涵便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七弟不可……”苏夜洵心一急,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欲要起身,触动了伤口,顿时痛得他狠狠一皱眉。苏夜涵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听他继续道:“琅峫既是放了他们回来通知于你,显然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引你前去……众人皆知,如今能与他相抗衡之人便只有你,他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必要除之,所以没有万千之策,你断不可轻举妄动……”
苏夜涵面无表情,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那眼中的担忧越发明显、浓重。苏夜洵又道:“我知道你担心衣凰,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她,可越是担心,就越要静下心来商量好对策,否则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缓缓一席话,说到每个人的心里去了。衣凰出事,银甲军中无人不忧,与公与私,衣凰都是军中重要之人,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为了救苏夜涵才会陷身于雍州城。
一连十天,银甲军中无任何动静,让雍州城内的琅峫心下略有些疑惑。
第十天傍晚,一匹加急快马奔进银甲军营,送来帝都八百里加急,竟是睿晟帝的一道圣旨,圣旨道,清尘郡主聪明绝顶、胆识过人,未曾带兵领将,孤身入雍州城救下涵王,为嘉其功劳,即日起加封其郡主之身为世袭郡主,位同皇家公主,世代承传。
然而没过多久,第十一天中午,又一道加急圣旨便又紧接着送入营中。
这一道旨意一来,顿时让知晓内容的众人惊住,欣喜有之,欣慰有之,失落有之,伤心有之。旁人不知睿晟帝究竟又传来了什么旨意,只知那日自帐中出来的几人神色各异,对比鲜明。
大雪纷纷何所有,明月与我何相见。
今冬的第一场雪绵延悠长,至今仍未停下,它与所有银甲军一起在等,等那个女子的归来。
“咴咴……”一声嘶鸣之声打破这多日的宁静,不远处的训练场上,银甲军齐齐列阵,整装待发。
苏潆汐快步奔来,只好看见苏夜涵伸手接过小兵递来的缰绳,稍稍一犹豫,缓步上前喊道:“七哥。”
苏夜涵回身看她,只见她眼中有深深的担忧与不安,这担忧为苏夜涵,也为衣凰。她道:“七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衣凰平安带回,还有你自己也要安然回来……”她说着顿了顿,低头咬了咬嘴唇,“衣凰她不仅仅是我们的好友,她更是我们的衣主……”
微微点头,苏夜涵神色始终清淡,“她是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是我这一生唯一心爱的女子,而今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七嫂,所以我一定会把她安然带回。”
许是太过担心,闻言,苏潆汐不由嘴角一撇,竟是要流出眼泪来。她用力点点头,道:“我相信七哥,一直以来都很相信……”
苏夜涵轻轻拍拍她的肩,一抬眼瞥见她身后不远处的苏夜泽,定定看他片刻,而后道:“四哥重伤未愈,军中你和冉嵘多加照应。”
难得这一次苏夜泽没有嚷嚷吵着要与苏夜涵通行,自从上一次事情之后,他的任性终于收敛许多。这一次苏夜涵让他留下镇守军营,他竟是没有多言半句。
苏夜泽淡淡一笑,正色道:“七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冬至将至,如今的北方寒冷至极,若非银甲军常年在外奔走作战,定是要受这天气的影响。
雍州城,这个他们已经在心底念过很多遍的名字,如今早已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们心里。现在他们就要向着那里去了,不管那里是刀山还是火海,都一定要拿下!
“哗……”门帘被人挑起,一道高大的身影应声而入,衣凰只是静静地坐着,并不回身看他。见状,琅峫不由低头无奈一笑,道:“如今你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
衣凰自顾低头写着些什么,没有应声。琅峫却似已经习惯,徐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一株白梅插进案上的瓶子里,而后定定地看着衣凰,缓缓道:“十二株……竟然已经十二天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会在第十天突然就从这里消失。”
闻言,衣凰终于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琅峫,“所以,这十二天的时间也应该足够你想好让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琅峫微微蹙了蹙眉,神色不悦地起身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出几步又顿然停下,“也许,有一件事你可以代我去做。”
“什么?”
“替我杀一个人。”
衣凰微微一愣,“什么人?”
“一个,欺骗了我很多年、最终背叛我的人。”琅峫嗓音沉冷,身上有凌冽的杀气渐渐升起。衣凰怔怔看着他,竟是在他眼中隐约看到一丝心痛与不忍,然而更多是痛恨与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