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醉翕之意(2 / 2)

大唐双龙传 黄易 4969 字 2019-08-21

寇仲心中剧震,立刻明白过来。

商秀询乃飞马牧场之主,故必须首先考虑牧场的存亡。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天下极可能演变成南北隔江对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寇仲的天下;大江之北,则为李阀唐室的势力范围。假设宋师道与商秀询相好询,飞马牧场位于大江之北,势成李阀的眼中钉,将难逃被连根铲除的命运。

宋师道颓然道:你终于明白哩!

寇仲无奈点头,道:二哥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个问题的?

宋师道答道:当我向她提起你们时,她说形势所迫下,终有一天她要与你们划清界线,她今趟到长安来,亦因飞马牧场的领导层决意与李阀修好。言下之意,与你们因馆馆而来的误会只属小事。那时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与她交往,这关系只会把她害苦。

接着惨然笑道:我对你娘的心志不够坚定,本早下决心陪君绰终老幽谷,却还三心两意,朝秦暮楚,理该受到惩罚。

寇仲心乱如麻,惊呼道:二哥万勿有这种想法,若二哥寻得真爱,娘在天之灵只会欣慰,你伴在她坟旁反会令她不安。

宋师道六神无主的茫然道:真的是这样吗?

寇仲回过神来,拍胸保证道:我和小陵就是娘在世上的代表,你不信我们信谁?

明晚你宋二爷记紧赴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潇潇洒洒的和她谈论蓝田美玉,谈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谈我们和政治形势。只当地是个红颜知己,至于将来如何,就交由娘在天之灵决定。

宋师道双目亮起来,点头道:对!她现在只视我为一个谈得来的知己朋友,所以我不用多心。

寇仲放下心事,但又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由想起李建成对商秀询的兴趣,如若明晚李渊亲口向商秀询提出婚约,商秀询会否因飞马牧场的将来,委屈自己答应这政治的交易?那或是与两人划清界线一语背后的真义。

宋师道能承受这继傅君掉之死后另一沉重打击吗?徐子陵十万火急的赶回多情窝,侯希白正悠然自得的在书斋为他的动笔,见徐于陵欣然道:全赖子陵点醒我,我现在眼见是画,心见是画,却又似是没有画,果然安乐自在,多余的事无暇去想,无心去想。

徐子陵在旁坐下,瞧着他为勾勒好的画令美人敷上粉采,随口问道:李渊不是指定要你画他后宫的美人儿吗?为何你却像在此闭门造车的样子?

侯希白放下画笔,笑道,怎会是闭门造车?且我怎肯放过尽视唐宫佳丽的机会,画中美女,我是在宫内面对真人勾勒而成,那些美人儿没一个敢不乖乖听我的话,还要干方百计讨好我,怕我把她们画丑,又或不能突出她们的优点,在画卷里给比下去。哈!

真是难求的优差。

徐子陵问道:你何时入宫?

侯希白傲然道:我欢喜何时入宫就可在什么时间入宫,为何要问?是否与偷画有关?

徐于陵道:能否变成与偷画有关,迟一步再说,眼前则有两件急事,须你出手帮忙。

侯希白道:看来小弟亦有点用,于陵请吩咐。

徐于陵道:首先我要你查清楚刘文静代李渊向池生春说的话是否属实?此事关系重大,若失窃前张捷好根本不晓得《寒林清远图》的存在,又或她没有对此图生出现视之心,宝画就该藏在李渊的藏画室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侯希白在徐子陵旁坐下,点头道:果然关系重大,此事包在我身上。于我是出名爱画的人,问起这方面的问题,绝没有人会起疑心,让我直接问张娘娘那美人儿吧!另一件是什么事?

徐子陵面容一沉,道:你设法与沈落雁见个面,警告她独孤阀想借李密暗谋离开长安的事拖她下水,背后可能有李元吉什或李建成在支持,叫她千万不要中计。

侯希白动容道:此事更重要,你可否说得具体些,好让她知所趋避。

徐子陵摇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提醒她当李密正式向李渊请缨到关外召集旧部以对付王世充、窦建德,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刻。而在这事发生前,最好不要与李密或王伯当有任何接触。

侯希白道:若她要见你,我怎样答她?

徐子陵道:今天直至黄昏,我该在司徒府,有事的话你可来找我,我可赶到这里来见她。

侯希白道:我立即去为你办这两件事,也是时候去查探莎芳归天一事对唐室的震撼力。

接着低声道:谢谢你们!

徐子陵悄然道:谢什么呢?

侯希白徐徐道:谢你们为偷画的事费尽工夫,绞尽脑汁。坦白说,纵使偷不到,我仍是非常感激。唉!若画不在捷好的闺房而是在李渊的书房内,我们就只有放弃。何况李渊的居处楼殿重重,他随便把画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就算没人阻拦任得我们搜寻,恐怕亦非一、两天能找得到。我虽对画是痴子,却不是傻瓜,没理由要你们陪我去送死的。

徐子陵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我去偷画时,池生春曾把一些粉末洒在地上,只要我鞋底沾上,他们便能凭气味追踪我,你能否找些这样的粉末来呢?

侯希白不解道:这与偷画有什么关系?

徐子陵欣然道:若李渊真的请我们的申爷去鉴证《寒林清远固》,这种粉末将是我们怒海黑夜航行的照明灯,除非李渊把画藏在不能透气的密室内。

侯希白拍几叫绝道:子陵呆是智计过人,此计万元一失。因为画轴的理想藏处该是通爽适中干湿合宜之处,而不应密藏室内。此事又包在我身上,应该说包在雷大哥身上,他该比我行。那今晚是否仍须入宫探路呢?怕否会打草惊蛇。

徐子陵道:今晚的唐宫之游是势在必行,不能不去,更不敢不去,否则我们受辱的土木机关学大师焉肯放过我们。

两人交换个有会于心的眼神,同时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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