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五章 羁绊(2 / 2)

银飘扬 有沢まみず 0 字 2021-09-06

「想问什么尽管问。」

户荻同学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问了一句:

「大川老师是安住同学的妈妈吗?」

或许沉默得比我想的还要久。户荻同学甚至浮现了不安的表情。但实际说出口以后,才发现那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嗯。」

我点头了。

「大川老师如果就怀胎十月生下我的女人这层意义来说的话,对。」

叹气的同时-

「是我母亲喔。」

甚至稍微带着笑。

进高中时,我错愕了。因为从前离开家的母亲竟然住那里执教。起初我以为是长得很像的人,但后来才发现没有错。大川老师确实是曾是我母亲的人。

虽然她再婚、改姓,也比以前老了许多。

但我根本不可能会认错。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曾经是自己的母亲。

我想对方应该也已经认出我了。因为她第一次就近看到我时,日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

我叹气,告诉户荻同学自己的生平。不然我怕她会一知半鲜,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我跟大川老师的关系。

父亲与母亲的相识到离别。父亲自杀、远亲收养我、与过去的母亲重逢。我尽可能客观地

一一照顺序说。

「总之我绝不是追着那个人才跑来读这所高中的。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个人也能明白这点。」

「这样啊。」

「再说目前我遭到无视,照这种状况根本就没办法交谈。」

我苦笑着补了这一句。户荻同学抬起头来,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听我说。」

这么说了。

「我啊,一直很在意安住同学你这种淡然处之该怎么说呢?这种冷静过头的地方。总觉得,要怎么讲啊?好像总是不为自己的人生盘算的样于。」

「为人生盘算?」

「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逆来顺受,到一种很恐怖的地步。好像随时会『唉,算了』就去寻死。」

「我不会寻死啦!」

「嗯,我想你应该不会寻死。可是,总觉得要是某天命运之神什么的说『接下来一定要除掉你,你觉得呢?』你就会『啊,是喔。』认命地接受。」

我无法否认。户荻同学的嘴角浮现了僵硬的笑容,.

「我很在意你这点、很在意你这个地方。」

她的眼睛突然滴下泪来。

「那就是原因吧那让你很难受吧?」

我吓到了。

于是慌张地说:

「啊,对、对不起!我的话让妳听了很不愉快吧!对不起!」

但户荻同学近乎粗暴地摇头。

「不对!不是这样的,安住同学,」

户荻同学抬起手背擦拭涌出的眼泪,驳斥我,,

「为什么你要道歉!是我自作主张哭了而已!安住同学都没哭了,我却自作主张哭起

来我却,哭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户荻同学露出畏怯的眼神看了我。

「我问你,我真的一点部不懂。安住同学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你父亲的事,或是你母亲的事s,」

找人受冲击,常场沉默。

说实话,父亲的事我不怎么难过。我隐隐约约理解,在我深层意识某处.定沓没接受父亲的死。

因为那幅光景实在过于惨烈。

所以我内心某处逦不承认父亲已经死去。柑对的就是不断、不断持续作恶梦。

「呃。」

可是。

母亲的事肯定就相当难过了。

「奇怪?」

我不懂。

「我看起来不难过吗?」

「嗯!」

户荻同学很肯定地点头,我戚觉头刺痛了一下。

奇怪?

「总觉得跟平常完全一样就跟讲学校的事一样讲着这些啦。」

户荻同学往前凑近我:

「你不难受吗?你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吧。虽然你说亲戚收养了你,可是安住同学,你提到那些人的时候,根本像在讲外人一样。而且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住这样不会觉得雏受吗?」

当然难受啊。

户荻同学

我茫然思考。好难受。持续不断作恶梦的小学生时代。只是一心祈求着『我想消失』。

在夜晚

咬紧牙关、流着眼泪

一个人

度过不知道多少个孤单的夜晚

独自熬了过来。

「可是。」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解救我。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抱住我颤抖的身躯。不对,真要说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求救。

就连该如何让别人晓得自己内心这种要命的恐惧都不晓得。

所以

我一直

独自一个人

咬紧牙关活了过来。

「」

我呆住了。有些什么在脑中成形。看我睁大了眼睛,户荻同学担心地问:

「安住同学,你没事吧?」

我习惯性回答:

「咦?喔,我没」

话说到一半,我错愕了。

「我,刚刚」

没错。

跟这完全一样。作了『那个』恶梦的清晨。银花问我时,我回答『我没事』。因为我绝对不敢造成别人的负担。

那种事我绝对办不到。

所以

「并不是不要紧。可是我却说我没事」

听到我低声这么说,户荻同学深深叹气的同时对我说:

「听我说,安住同学。」

她抬头看我,这么晓谕了:

「我想安住同学一定是」

不晓得「依赖别人」这种行为喔。

因为安住同学一直都是一个人嘛。

我脑中有如闪电划过般灵光一闪。

银花,

我一回过神来就已经站了起来,对户荻同学连珠炮似的说:

「对、对不起!我今天要先回去了!」

看到户荻同学吓了一跳

「真的很对不起。」

我掏出零钱放在桌上当作饮料钱,同时打从心底向她道歉。

「我现在没办法跟妳解释,总之我现在晓得自己无论如何非做不可的事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很对不起!别误会!我并不是觉得户荻同学冒犯到我之类的,真的完全不是这

样!」

我看出户荻同学的表情变化,抢先说了:

「听我说,该怎么讲r.户荻同学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我观在必须马上去修正才行!因为我错了!」

「等一下,安住同学。那是指」

她手指按着頟头。

「你母亲的事吗?」

「不是,但是很接近。现在我非去不可。我错了,真的错了所以,我要在事情选没变得无法挽回以前埘卜去才行。」

户荻同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淘气地笑了。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

她比了敬礼的姿势。

「去吧,安住同学,我准许你!」

「谢谢妳。」

我吐着气

「真的谢谢妳,户荻同学。妳对我的恩情大得难以置信。」

户荻同学看起来美得引人落泪。

「妳真是我的心灵导师!」

我奔驰在夜晚的街道下。内心一直充满后悔。

没错。

不可能没事。

就要消失了。

就要看不见了。

那不可能不可怕。

可是

就连该如何表现出恐惧都不知道。

所以

我气喘吁吁地同到自己住的公寓。我跟户荻刚学谈得比我想的还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

来。我跑上户外楼梯,冲进自己的屋子。

「银花?」

我急躁地脱掉鞋子,粗鲁地穿过厨房进房间。房间一片漆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

在地板卜留下裁成窗户形状的白色发光四方形。

房间冷得彷佛快冻结了。

然后

她在。

银花她

抱着腿缩在房间角落。怀里是我借她的普通衬衫。她宝贝地抱着那件衬衫,把脸埋在里

面。

「」

她发觉我间来了,慌张似的抬起头来

「啊、春、春道哥哥!」

装作若无其事地浮现笑容,拚命用手心擦拭脸颊周围。

她刚刚哭过吗?

「对、对不起,我打了一下瞌睡。」

不曾感受过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安心』

「你、你回来得真早!不用这么急着回来也没关系嘛?」

不知道人的温暖

「LIVE怎么样?有没有跟户荻小姐聊天?」

所以

银花她

「何必这么在意我嘛,我明明就没事啊。」

才会这样说谎。我咬住嘴唇,眼泪掉了下来。这不楚我能控制的事,膝盖自然弯曲跪了下

来。

「春游哥哥?」

这个少女难道没发觉吗?

没发觉自己在发抖。

没发觉白己一脸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在发抖。

她会那么珍惜行我q味道h的衬衫、会来学校接我,一定是因为她一个人不安得不能自

拔。

可是

「春、道、哥哥?」

我说了..

「为什么?」

「咦?」

锻花不安地反问,手缩在胸前。我再重复一次流着泪问:

「为什么?」

啊啊,我终于了解她的一切了。

「为什么来这条街?」

「咦?」

「在这个季节。」

在这个下雪的季节。

「既然是来看樱花胜地、既然是来了解母亲的阿忆、而且既然自己的知觉并没有出问题的

话」

为什么?

「挑这个季节来?」

「!」

银花睁人了眼睛。我说:

「因为没有时间了对吧?妳或许已经等不到春天了因为妳早就知道这点,所以

妳」

银花畏惧地摇头。她捂着嘴,不断摇头。但我要她正视,我要银花勇于正视一切,,

「等妳看过一切,了解母亲的回忆以后,妳一定就打算」

银花抗拒着,随时会尖叫。

伹我还是要说:

「打算一个人消失对吧?不给志村小姐他们添麻烦,一个人悄悄地,消失在这条街某个地

方。」

「不」

银花才要开口,我就盖过她的话:

「错不了。」

因为我也一样啊。

我边笑

边哭着说出这句话,银花顿时哑然失声。

「不敢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不知道可以这么做的方法。因为,无论是痛苦、悲伤或哀虢,

统统都」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

「一直往这里放。」

银花顿时假如雪雕。我说出一切,,

「银花。我啊,看着父亲在眼前自杀。从此以后,我每天晚上必定会作疯狂的恶梦。每

晚、每晚,不断、不断。可是」

我边哭边笑着说: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不知道说出来的方法,就连其实可以说出来都不知道。所以一直

孤单一个人」

咬紧牙关活了过来。

「银花,我啊。」

我百感交集地告诉她:

「跟妳一样啊。跟妳一样。」

银花我祈求着。

务必。

拜托妳。

向我求助

「跟妳一样都是孤零零的人喔。」

向我求救。

「我、我」

需要我。

「不、不一」

「银花。」

妳很痛苦吧?

「我懂,如今我能懂了。谁也看不见自己的悲哀。」

妳微难受吧?

「自己明天或许就会消失的恐惧。」

妳很难过吧?

「必须一个人活下去的煎熬,逐渐失去一切的过程中的绝望。可是,妳绝对不要再继续放

掉那些,像这样浙渐变得看不见的重要事物,银花。」

我擦掉眼泪诚心祈求。

拜托。

「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得见妳的人。因此」

请给我力量与妳同在。

但愿我的孤单能够和这孩子的孤单合在一起,让我们两人彼此都不再孤单。

「就算全世界郡看不见了,我也会一直和妳在一起。」

锻花她

动摇了,摇晃了,表情溃决了。我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哭声,有如悲呜的悲痛吶喊。

她靠向我。

我抱住她。

我抱紧她。她也抱紧我。使劲地、使劲地。

她吶喊了。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在那方框里。

我只是听着银花的吶喊。彼此长久以来认为自己永远孤独、无法痊愈、无处可去的灵魂

此时此刻首次得到了些许救赎。

因为从孤单一人

变成两人相依。

仅仅如此

假使是因为我的脑形成特殊构造导致我看得见这孩子的话,想必

想必我是为了概括承受这孩子的心情

就为了这个缘故

我才熬过那些漫漫长夜。

『想要消失』的念头绝对没有白费。

银花那晚解放了一切。

隔天早上,一个柔软的触感使我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小小的银花钻进了我怀里。

她抓着我入睡,手紧紧环抱住我的背。手始终出力,想和我片刻不离。真可怜。我心底窜

过近乎疼痛的情戚。

要是不这么做,就害怕得不能自持。

一切即将消失的寂寞与悲伤。

难过得想吶喊的孤寂。我再次下定决心,就算要上自己的一切,也要响应她一直无法获

得满足的『依赖』这种行为。

我慢慢地摸着银花的头发。这样摸了一阵子以后,银花微微睁开眼睛。

她抖了一下娇小的身躯

「啊。」

呼了一口气。然后

「啊啊。」

吐了长挺一口气,把我抱得更紧。

「太好了。」

她把脸埋进我胸前。

「太好了不是梦。」

「嗯?」

我不解。银花说了,声音沙哑:

「我作了一个即将消失,不是梦的梦。」

「什么?」

「我梦到春道哥哥看不到我,不管我再怎么喊,春道哥哥也不肯看我。就算我哭喊符『找就住这里!』春道哥哥却笑着看别的地方那是?梦吗?」

「是梦喔。」

我回答得很肯定。

「是梦。」

「」

银花更用力抱我。

「请你」

她或许在哭。

「请你哪都别去。请你一直待在银花身边。」

「嗯。」

「请你看着银花。」

「嗯。」

「别放开拜托别放开银花。」

「唔、嗯。」

我有点痛,现在才想起少女的力气非比寻常。我轻轻按住少女的身体,说了:

「我哪也不去,一直待在妳身边。」

「太好了」

银花抬起头来,身体终于放松。她脸颊通红,哭得梨花带雨。令我讶异的是她甚至流了点

鼻水。

我就连看着她那个样子都觉得凄凉

「来。」

于是伸手拿面纸擦了擦少女的鼻子。没想到漂亮的银花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一天。

银花虽然红着脸,却没有抗拒。

「来,擤一下。」

她乖乖听话照做。我把而纸扔进字纸篓,摸摸银花的头发替她整理好。银花闭着眼睛一

直很安分。她本来就长得像人偶,这样看起来就更加神似了。只有碰到她时的温热体温显示少

女确实活着。

但,唯独在我说了..

「那,妳等我一下。」

要站起来时,银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感情。

「!」

她立刻慌张地抓住我的衣袖仰望我。我伤脑筋了起来。

「对不起,是生理现象。」

银花顿时刷红了脸。但她说:

「那、那个。」

她抬眼看我:

「请你尽快回来喔。.」

「嗯,我会努力尽快的。」

我的回答有一半以上是认真的。

找一从厕所回来,银花就连滚带爬地扑向我。我发现她仍然微微颤抖。

我抱住她说,.

「我回来了。」

「」

「咦?怎样?」

「一起。」

「什么?」

「就算要一起上厕所也没关系。要一起洗澡也行。」

「」

「所以,别走。」

「嗯。」

「别离开我到别的地方去。」

银花把脸埋进我胸前,闷着声音这么说了。

我痛心不已。

因为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母亲离去,父亲死去,不断作恶梦时,我只想要一样东西。就那一样而已。

想要有人一直待在身边。

想要有人紧紧抱住自己。

那种心情我懂,所以我只是一直抱着银花。这肯定是过去的自己一直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给了她坚定的一句:

「没事的。」

因为我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够这样告诉自己。

银花的颤抖稍微缓和了一点。

之后,银花终于平静下来,于是我们一起吃早餐。锻花嚼着火腿三明治,目不转睛看着

我。

好像稍微一不留神,我就会马上不见一样。

我瞥向时钟,已经早上十点半了。学校早就开始上课了。但今天我实在不能放银花一个人

独处。于是我决定请假。

「银花。妳今天有特别想做什么吗?」

我一问,银花立刻回答,,

「我想跟春道哥哥在一起。」

「嗯。」

我心痛地回答.,

「是啊那就在一起。」

我真心这么说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

吃完饭后,银花再度靠近我。我们就像冻僵的动物彼此依假那样,静静靠在一起。

银花还有点发抖。

我们聊了许多事。

那时,银花说了:

「我能够遇见春道哥哥真是太好了。」

她一边感受我的体温,一边说:

「当我发现春道哥哥的时候,一直很想告诉这个第一个看到我的人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喔。」

「这样啊。」

我摸着银花的头发,同时想起一件事。

她无法为任何人所看见。这简直就像是宇宙群星彼此发出的电波。然而,还是有人因为不能看而听得见。

还是有人会竖起耳朵,独自在天文台恻耳倾听着无人得以听见的、宇宙演奏的音乐。

我忽然强烈期许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成为那种拥有柔软而坚强力量的人。

看时间差不多时,我对银花说了.,

「我们去找志村小姐他们吧。」

我对着神色惊讶的她说,.

「我们必须要互通心意,并请那些人协助。不然」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

「就看不见我们下一个未来。」

银花沉思了起来,然后浮现出一抹透明的笑容,腼腆地说了一句:

「我有一个条件。」

我答应了那个条件,穿过开始下雪的街头,走向饭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绝不会冷。

来到饭店时,不可思议的感慨油然而生。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彷佛已经足很久以前的事

了。

当时,我从外头一个人来到这里跟银花重逢。如今,我邀那个银花再度回到这里。

我握紧她的手。

牢牢握住。

出来迎接的志村小姐和茗荷先生浮现了既像震惊、又像困惑、抑或哀伤的表情注视着我

们。

我想他们应该是惊讶于银花第一次和人互相碰触,,困惑于那个银花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颤抖并畏惧地依偎着我,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就证明了她的『第一条』线一已经断掉,开始倒数消

灭,于是浮现了哀伤的表情。

我们在放置器材的房间交谈。

正确来说,是我告诉志村小姐和茗荷先生,银花已经承认自己的状态,并向志村小姐和茗

荷先生表示,为了查明原因,要我协助什么我都愿意。这段时间,银花始终闭着眼睛握着我的

手。

唯一的条件。

那就是

『与我一直同在』

只要能遵守这个条件

银花微微笑着说『那就没关系』。我补充告诉他们自己打算遵守这个约定。志村小姐和茗

荷先生立刻点头答应。

他们郑重其事地向我道谢。

志村小姐甚至泛起眼泪。两人跟我握手,要我跟他们讨论今后的事,我点点头。

忽然

志村小姐跟茗荷先生互使眼色。

「也对。」

茗荷先生这么说完,换志村小姐用麦克风对银花说..

「Yesterday,今后如果要继续住安住同学家的话,应该还需要多几套换洗衣物之类的吧?

去隔壁房间挑了再回来。我也陪妳一起去。」

银花听到那个声音,不安地看着我。她似乎片刻也不愿离开我,但一听到我投以微笑说:

「我会一直待在这个房间,不可能会离开妳。」

以及志村小姐半开玩笑地调侃:

「妳啊,难道连装个衣服和内衣都要安住同学陪吗?」

她就脸红起来,点头回答:

「好。」

然后走向自己房间。志村小姐跟在她后头。尽管这样,银花走到门口还是略显无助地转头

看我。

我笑着点头,给她坚定的一句:

「没事的。」

银花听了这句话就不再迟疑,离开房间了。志村小姐依序瞥了茗荷先生和我一眼。茗荷先

生有些忧郁地点头,等到确实听到门关上以后转头面向我。

「有个影像想给你看。」

我浑身紧绷起来。之前就有预戚了。

「虽然或许操之过急了点。」

茗荷先生一边找出存在计算机的影片,一边对我说:

「不过总有一天非面对不可。我想既然你有意跟Yesterday在一起到最后一刻、既然你有心

努力,那么,尽管或许会难受,有个影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正眼看完。我想赌一赌奇迹。」

茗荷先生转头看我。

「我想你应该也隐约戚觉到了。Yesterday能否脱离彻底消失的命运,完全掌掌握你身上。

也就是当『四条线』统统断掉再也看不兄、听不见别人、无法为人所看儿、所听兑,像道

样置身于所有生物认知外时,你是不是依然能够看着Yesterday?」

「!」

跟我想的一样。

我今天就是来确认这点的。茗荷先生看着我的脸笑了。

「你这家伙真的很机灵耶,好聪明啊。那么,拜托请听我说。」

他点下影片。

「听我说菲力的事。」

计算机画而开始浮现影像。白色房间,空无一物的房间。里面有两个小孩。

一个是坐着轮椅的黑人少年。

另一个是

「这是除了你以外,过去唯一能够知觉到『黄昏之子』的菲力?塔克华特,以及跟他最要好的第五个『黄昏之于』Holy的纪录影像。」

跟银花一样宛如妖精的红发少女。茗荷先生紧张地咽口口水。

「问你一件事。你那个,看得见吗?」

我点头。

「不光是菲力连Holy也?」

我再度点头。

「是个很漂亮感觉很温柔的孩子。」

我眯起眼睛。画面中那个名为Holy的少女稍微往前弯身,跟那个少年说了些什么。声音没完全录到,大概是谢谢之类的话

说着『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至于菲力这个少年则是说了一些听不太懂的话。他手脚有些不自然地向后扳,眼睛看着半

空中,但显得很开心。

菲力似乎很高兴能够跟Holy在一起。

虽然他并没有对她所说的话回以正确反应,但确实是对着她说话、对着她笑。

我告诉茗荷先生..

「菲力和那个叫Holy的孩子我都看得儿。」

茗荷先生倒抽一口气。

「是吗?你果然很厉害。你是货真价实的要说这是怎么回事的话就是」

他稍微提高音调

「这个呢,Holy四条线全断以后,完全置身于财团知觉外的影像。所以我这个普通人」

敬畏似的说了:

「我是看不她的。我看不见这格时间点的Holy。」

我咬住嘴唇。

明明就看得这么清楚。明明就听得这么清楚。

「真的很不可思议。Holy在这之前也有留下其它纪录影像,那些我都看得见、听得到。但这个影像却是完全空白。在我看来,菲力这个孩子现在正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讲话。」

我看着显得很愉快的菲力与慈祥地看着他的Holy.就宛如看着自己与银花。

茗荷先生忽然语气严肃地说:

「接下来你要稍微注意看。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绝望的影像。似如果是你的话,搞部

好」

我仰望了一下茗荷先生,只见他似笑非笑地

「之后」

宣告了:

「之后,就连菲力都完全看不到Holy了。接下来将会发生『黄昏之子』从非力这个先天看得见的人眼中不见的彻底『消失』。」

我不寒而栗,整个人紧绷起来。菲力最后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但是

我不能逃避。

我不能别过眼去。因为这也是银花跟我的未来。在影像中

在我屝气凝神注视中

静静开始发生了。

『谢谢你(THANKYOU)』

首先是Holy这么说了,然后她轻轻吻了一下愣住的菲力脸颊。她笑了。

然后哭了。

Holy静静流下眼泪哭了。菲力不懂,但我死命地持续关注。

唯独自己绝不移开日光。Holy的身影与银花重合。

但是

『~』

菲力说了些什么。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也看到了。Holy的身体

晶莹剔透起来

在我们眼中晶萤剔透地发亮

变得稀薄透明

然后

『GoodBye』

最后留下这句话

Holy就完全看不儿了。我跪了下来。那意味着

影像中的菲力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久久不停地恸哭。

他也理解了。

那解Holy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失去朋友的深沉悲伤。

是如此悲痛。

我跪在地上发抖。那意谓着

不管我愿不愿意,总有一天我也会看不见银花。总有一天

无可避免的别离时刻必定会到来。

茗荷先生叹气了。

「果然是这样吗」

命运确定了。

我跟银花之后在饭店多停留了一下以后,动身回我们的房间、回我们容身的地方、回我们

两个人能够相依的地方。

总觉得银花甚至显得心花怒放。她跟我肩并肩,轻快地跳啊跳的走在下雪的街上。

她那顽银色头发就随之飘啊飘的弹起来。

那模样美丽得夺目。

银发

飘扬

我一直在忍耐,强忍悲伤。

强忍不断涌现的千头万绪。

然后

我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女人。

「!」

她是学校的老师。

姓大川的老师。我跟她擦肩而过,两个人都刻意不看彼此。

连一句对话都没有。

我们生疏见外地交错。

我今天是逃课的学生。大川老师明明八成知道这点才对,然而她却绝对什么都不看。

她不曾看过我的一切。

忽然

声音脱口而出。

一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开口了。

「老师。」

大川老师当场放慢脚步,停了下来。我们互相转头而向彼此。我深吸一口气

「您没发觉吗?」

这么宣告了。

这是我的宣战布告向这个绝望、不讲理的世界宣战。

「这里,」

我指着银花所在的方向微笑。

「这里有一个女孩子喔。」

不看我就算了。可是

唯独银花

无论如何拜托了,唯独银花

「」

大川老师冷冷瞇起眼睛,默不吭声地盯着我。

我要宣告。

既然世界当她是『看不见的东西』。

那么至少由我

我代替她高声吶喊。

『她在这里喔!』

如此商声吶喊。

就算会失去什么。

「在学校外面,」

人川老师低声说了一句:

「不要跟我讲话。」

她只说了这句话,就再度缓缓向前走去,再也没回头。

绝对不再跟我多说半句。

就算会失去什么。

回过种来时,银花已经紧紧握住我的手。在不断飘落的雪中,她一直握着我的于,低头说了一句:

「春道哥哥,银花」

表情泪中带笑。

「银花会一直待在春道哥哥身旁。就算再也看不见全世界,我也一定会」

她抬头看我。

「在你左右。」

我深深吐气。

我的座右铭是『逆来顺受』。

这是我以往培育建立起来的个人价值观。

个人的处世之道。

不过

我现在,第一次

有生以来第一次

想要试着违抗命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