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晚来临。
晚餐是亚矢拿来的面包。红豆面包、果酱面包、奶油面包各一个。他们将三种面包各自分成三等份,互相分享每种口味一小片。
玲一面用餐,一面检讨脱逃的可能性。
咬着红豆面包的凛说道:
「真难得你会这么积极呢。」
玲衔着果酱面包不解地微倾着头说:
「唔唔唔?」
随后将原本要咬下去的果酱面包从口中拿开并重说了一遍。
「真难得?」
「因为若是平常的你,可能会说『太勉强了。那几乎不可能』不是吗?」
「太勉强了」这部分似乎打算模仿玲的口气。
(虽然模仿得一点都不像。)
玲将果酱面包吞下肚后回答说。
「因为这次并非不可能。只要下点功夫就会有办法逃脱。」
虽然尚未经过详细计算,但梢作演算也能大致推测出。
「而且,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风险也很高。」
「是这样吗?」
凛边啃着奶油面包边疑惑地微倾着头。
「你刚才说的那个尘劫本记什么的。你是指它吗?」
「唔嗯。」
玲原本想要装死,但在他身旁、嘴边沾着奶油面包的卡士达酱的美咲却喃喃地说。
「不确定要素。」
「嗯」
玲恩了一声。
玲与美咲之间可以顺利沟通,然而凛却被冷落了。玲只好为边啃着奶油面包边疑惑地微倾着头的表妹说明。
「我是指我老爸啦!因为他有时会做出超出计算范围的结果。」
凛似乎没有任何深刻感受的样子,只是默默咀嚼最后一小片奶油面包。因为玲和美咲的父亲诚是多么异常的存在,不懂算法秘术的凛根本无法理解。
「对了,有件事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
凛轻松地转换话题。
「姨丈所传授的柔术招数名称,有时会混杂外国的用词对吧?」
「嗯?」
「可是,柔术是日本的产物吧。这样不是很怪吗?」
「听你这么一说」
玲从小跟父亲学习柔术。所以一直认为柔术原本就是这样,因此从来不曾特地去思考这个遗题。
不过,的确如同凛所说,很不可思议。
「难道说,Cermansuplex里投(后腰桥里投)或Strangle-h0ldY(扼头压颈背固定式Y)根本不是柔术技巧!?」
修行柔术第十年才首次发现的冲击**实,真可说是人生中的一大思维翻转(paradigmshift)哪!
玲顿时颓丧地垂下肩膀,然后将最后一片红豆面包塞人口中。
「恩,无所谓啦。」
为了将父亲和柔术从脑中赶出,玲重新再检讨自己的状况。
自己和凛、美咲三个人遭到绑架。
坏人的目的是『尘劫本记』,想跟双亲交涉用人质来交换它(已经在交涉了?)
坏人是亚矢、山崎、金鱼衬衫、红眼镜这四人。
除了这四个坏人之外,还有幕后黑手角仓。
这里是人烟罕至的地区。
这里是大楼的三楼。坏人在下面一层。
出入口只有一个。门被锁起来了。
窗户可以自由开关。
玲决定利用以上条件加上亚矢他们四个人的性格为基础,来计算脱逃计画。
「阿基米德。」
美咲喃喃地说。她似乎想拿回自己被红眼镜没收的口袋型电脑。
美咲的嘴边还残留着卡士达酱。她本人似乎没有察觉。玲边用手指帮她擦掉边对她说。
「放弃阿基米德吧!那样做风险太大了」
美咲的表情完全从脸上消失了。
平常的话她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玲却能明白其中的微妙差异。现在的面无表情却连玲都无法判别。
(她生气了吗?)
就算惹得妹妹不高兴,只要考虑两者的优先顺位,此时也不得不选择这么做。他只能进行为了谨慎脱逃所必须的计算。
「采、采取**战术如何?」
凛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
「啥?」
凛羞红了脸说:
「由我和小美去诱惑那些大叔。」
「不,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成功。」
玲马上驳回提案。
「讨厌!」
凛噘起了嘴巴。
「虽然我可能不如那个人,可是我只要努力的话至少」
玲按着太阳穴。
(我还想说她怎么会提出这么怪的提案,原来她是燃起对亚矢小姐的对抗心啊。)
玲甚至不用计算,就能判断凛和美咲不会成功。
(不过,如果对象是达川先生的话)
外公雅臼的内弟子达川似乎喜欢美咲。虽然没有听过他亲口证实,不过只要看他平常的态度就可得知。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是美咲那毫不性感的**陷阱,他大概也会落人吧!
顺便一提,如果对象不是成熟男性而是同年龄层的男孩的话,凛也有成功的可能性这是根据玲的判断。当然,「同年龄层的男孩」这个集he里面也包含自己本身,不过关于这一部分玲就停止思考不进一步研究。
「那亚矢小姐该怎么处理呢?就算小凛和美咲拼命加油,想办法成功诱惑那些大叔,可是我不认为女人会上勾。」
「她就交给阿玲啊,不行!」
凛慌张地拼命摇摇手。
「刚才的话算我没说,把它忘掉!」
凛似乎放弃了,于是玲就进入了MC模式。因为他要进行脱逃所必须的计算。
当计算之际,关于美咲的阿基米德与凛的美人计,完全都被排除在外。
2
「哥哥,快起来。」
玲被美咲摇醒。房间里一片漆黑。
「现在是几点?」
「不知道。」
因为没有时钟。
「不过,很安静。」
玲不发声响地打开窗户,并窥视楼下的情况。房间的电灯已经熄灭了。亚矢他们似乎睡了。
「那些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刚才。」
「你一直都没睡吗?」
美咲点点头。
为了稍做歇息而躺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的三个人之中,美咲是最早入睡的。因此才会最快清醒吧。
三个人当中一直到最后才入睡的是玲,其实他一边听着凛和美咲安稳的呼吸声,一边暗中佩服二人的好胆量。
玲把凛叫醒。
「咦?咦?阿玲!?」
她似乎睡迷糊了脑中一片混乱。玲警告她「你太大声了」,她才想起现在的所处的状况。
「我睡过头了吗?」
「别担心,现在大概三点左右。现在开始行动都还来得及。」
亚矢和山崎他们似乎也早已习惯这种工作,所以并没有特别兴奋的迹象。因此,他们不会有因为紧张而彻夜未眠这种情况发生。
反过来说,也不会因为亢奋而熬夜。若是只有红眼镜和金鱼衬衫二个人的话,情况会如何则很难说,但山崎绝对不会容许这样。
山崎是宛如职业军人般的严格类型。他会严格规律地完成任务。当然也不忘记摄取适当的饮食与睡眠。
只不过睡眠的时间带会比一般人往后栘一点。昨夜,与玲对决过后的亚矢在离走之际说「我今晚还睡得着吗?」。也就是说,他们的生活习惯是比那个时刻更晚就寝。
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刻,深夜三点左右。而他们的睡眠进入最深沉的时候就是在天将亮之时。
这一切全部都出现在计算的结果之中。
话虽如此,因为知道凛不会相信,所以玲也就不做任何说明。
「快,开始吧。」
玲催促凛和美咲之后,就立刻着手拆下窗帘。
这间房间的窗帘,如果扣除在纵向放入塑胶制的棍子这一点,是个到处都有的普通窗帘。
因为塑胶制的棍子很简单就拿掉了,所以玲他们三个人为了制作绳索而将布撕开。
没有使用道具要将布撕开意外地困难,不过当发现横向比纵向更容易撕开后,整个作业就一下子有了大幅进展。
「太好了~」
凛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会来不及。」
「我明明跟你说过没遗题的。」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其实连你也一直都很担心对吧?」
会在预定的天亮前完成窗帘做成的绳索,是玲早就知道的事。他根本一点都不担心然而凛却感到怀疑。
「我说过我根本不担心。」
「真的吗?」
这间房间面对街道有二扇并排的窗户。窗户与窗户之间只有铝制的窗框。用窗帘做成的绳索就绑在这个地方。
天空早已泛出鱼肚白,并开始逐渐变亮。
「谁先下去呢?」
「我先下去,第二个是美咲,小凛你最后下去。」
由是于玲并不是说「我希望这么做」而是宛如在说既定的事物一样,因此凛显得十分讶异。
「好。」
玲爬上窗框,紧紧捉住绳索。
「你们二个如果中途手抓不住了直接跳下来没关系,因为我会接住你们的。」
凛点头回答「恩」,美咲则是默默地点头。
玲开始将绳索慢慢垂放下去。
因为是连接短碎布做成的绳索,所以相隔一定间隔都有打一个结。由于那个结发挥了梯子横条般的效果,因此很容易垂降。
逼近二楼的窗户。
如同预料窗帘是紧闭的。窗帘从白天就一直是关上的。没有人会在天色变暗后才去打开白天就一直关上的窗帘,这种事情不用计算想也知道。
从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玲一边小心不发出声响,一边从绳索上垂降下来。
当过了二楼来到一楼的部分时,玲松了一口气,心情也顿时变得轻松。虽然心里急着想快点下来,但万一弄不好伤到脚可就不好玩了。玲一边告诫急躁的自己,一边慎重地着地。
当他抬头仰望三楼,发现凛和美咲从窗户探出头来。看到玲竖起大拇指,凛比出一个无声的拍手的动作。
当玲用力招手,美咲就在凛的催促之下爬上窗框,紧紧捉住绳索。
刚开始时原本顺利垂降的美咲,在靠近二楼的窗户附近动作逐渐变得迟缓,不久就完全停止不动了。
她并不是感到恐惧,而是肌肉耐力不足。绳索因她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