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形容那个声音,就像是竹制的围墙被什么东西撞上,而那里正好是很脆弱的部分,造成宛如踩碎薄冰般的连锁崩坍!类似这样的声音。
(不过,不可能发生这种近乎奇迹的事吧?)
我不经意将视线望向旁边。
「?」
那里有人。
在不知为何倒下的竹篱笆上,有个仰头倒着的少女倩影。似曾相识的那名红发少女,维持倒下的姿势往头顶看,如同刚才的我一样仰天!看着我这里。
「呃呃留真妹?」
我呼喊那个人的名字:心想这是幻影之类的吗?
只见她也一副像在看幻影般,凝视着我说:「你、你好呢。」
(呃这时候,该怎么做才好?)
因为错过了惊讶的时机,脑袋异常冷静。
(一般应该会「哇」地大叫,觉得很不好意思吧?但我是男人)
在我做出什么反应前,留真妹先动了。大概是受不了简直连浴池也要冻结的沉默,她急忙跳起来,端坐后开始辩解道:「不、不是呢!这是那个对,是不可抗力呢!绝不是想偷窥彼方人浴!」
「偷窥?」
从她口中说出的单字非常不适合女孩子。看到我满脸困惑,她慌张地说:
「不是!所以那个我是想保护彼方的贞操」
「贞操?」
她愈说就跑出愈多匪夷所思的单字。
不断重复不得要领的对话后,怀中的魔耶露说了一句:「呢女虽然早知道你是闷骚的人」
「魔耶露!你用那种惊愕的眼神看我,反而让我更难受呢!还不如像平常一样发火咬我呢!」
留真妹含泪大叫。这时,从她身后传来声音。
「真不愧是留真妹,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里着浴巾的依姊一边小心脚下,一边走向男汤。
「这个竹篱笆出乎意料地脆弱呢,打结的地方整个散开了。」
接着进来的是泡澡时也绑着辫子的委员长。
「竟然弄坏整面墙变成混浴,留真妹妹真是不可小觑的孩子。」
最后现身的是白姬此方。
压根舍弃了遮掩身体行为的我家公主,一看到泡在浴池里的我!
「哈啰,小彼~我来了~~」
她马上天真又奔放地不停挥手。
我从她身上别开视线,打从心底拜托她:「母亲大人,求求你遮一下」
「没问题的啦,小彼,热气会保护我唷~」
「干嘛说这种莫名奇妙的话,还一边穴腰挺胸啊!」
这个人原本就很孩子气,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多少有些羞耻心。就算外型与我神似,毕竟我们性别不同啊。
「要是着凉就不好了,我要去你那里泡啰~~」
「咦?等一下母亲大人,那你去泡那一池」
母亲不可能听进我的话,她兴冲冲地坐到我的左侧。
「那我也打扰啰,白姬同学。」
「连委员长也」
委员长坐在我对面,接着是依姊。
「留真妹来吧,去泡啰!」
她半扛着垂头丧气的留真妹,扑通一声跳入浴池中央。留真妹任其摆布,一边反覆喃喃说着「不是呢这是不可抗力呢」,就这样沉入水里。
男汤在不知不觉间已逐渐变成混浴。
我不由得对这个状况感到坐立难安,这才意识到身旁的母亲正盯着自己。
「倒是小彼你居然以双手环抱魔耶露的方式遮住胸部,真是高招呢~~」
随着母亲由上到下游动的视线,我坐立难安的情绪逐渐增加。
(浴池里很暗,应该不会曝光)
「请、请不要盯着我看」
我将魔耶露紧拥在胸前,阻断打量的视线。于是,母亲用严肃的口吻问我胸前的金**:「魔耶露,怎么样?」
她问得语焉不详,然而被问的当事人(当事猫)却深怀情感且斩钉截铁道:
「非常柔软。」
魔耶露在我的怀中,露出快融化般的恍惚神情。
「呋!怎、怎么可能柔软啊?」
我急忙拉开紧贴胸前的猫,正打算像平常一样扔出!但又迟疑了一下。毕竟,母亲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让人这样盯着看)
正常来说,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虽然说成正常似乎也不太对。
(话虽如此,我总不能盯着母亲大人她们看吧)
「唔唔;」
为了掩饰害羞,我让身体整个沉入浴池里。虽然听到胸部一带传来「会、会溺噗噜噗噜噗噜」的声音,但我无力理会。
「热水真舒服啊~~」
母亲端坐在我身旁,仰望着天空轻喃。
「啊,可以消除平日的疲劳;」
依姊一边槌着自己的肩膀,闭着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重新打起精神的留真妹旋即吐嘈:「几濑,你这样很像欧巴桑。」
「留、留真妹,你太过分了!」
依姊捣着眼,移动到位于浴池最尾端的少女身边。
「哇啊?这呃」
委员长在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被连累了。
「看吧几濑,委员长很困扰呢!别哭诉啦!」
「反正像我这种人!对留真来说,根本就是全速冲入肌肤的转角,甚至失速打转的年纪!」
「咦呃?乖乖,别难过了」
(哈哈哈,大家真开心啊。)
当下这一刻,我感觉到真正的安详。
这是成为魔法少女之前不曾有过,让肌肤舒麻般的恬适时刻。
(有母亲大人、魔耶露,和有趣的朋友在身旁。)
我现在非常了解魔耶露直呼「我很幸福」的心情。
(幸福到觉得现在根本不够吗)
说不定那是非常难到达的境界。
「哇~我觉得委员长的身体好新奇唷~这种让人着迷的肉感实在太棒了。」
「哇哇哇!摸别人是很好,被摸就有点唔」
「等一下,几濑!你干嘛做出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呢!」
「哎呀~~你们好像很开心耶,我也可以加入吗?」
「不行啦,我本来是攻击的一方嗯,这样唐突地」
「偶尔转换攻防角色也不错唷!来,身体放轻松~~」
「哇哇哇!你在做什么呢不行呢,再待下去,好像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呢」
「留真妹,我不会让你逃走的唷!」
「哇啊!住手,几濑!你在抓哪里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只要和大家同在,那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吧。
之后过了三十分钟左右。
(怎么办)
我被逼到绝境。
状况与刚才一样,大家自由地泡在同一个圆形浴池内。
对,情况没有任何改变,然而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那个你们」
我尽量将视线往上移,不去看女生们的身体开口道。于是母亲
「热水真舒服呢~」
母亲说出似曾相识的话。紧接着
「说的也是~」
「对啊~」
「是呢~」
接连响起委员长、依姊、留真妹的声音。
(从刚才就一直如此)
这已经是重复第五次左右的对话。
只要我想说什么,她们就会像这样佯装若无其事,接着投以沉默。
(我只是差不多想出去了)
身体从刚才就热得受不了。我平常属于泡长澡型(据魔耶露的说法),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周围有四位女性(胸前有一只猫),能保持正常才有问题。
而且紧靠在我身旁的母亲、在对面一直偷瞄我的留真妹、在她旁边露出炙热视线的依姊,以及从刚才就频频擦拭眼镜的委员长,四人形成有如包围网般的圆圈。
「啊啊怎么办。」
「喂,彼儿我已经想出去了」
怀里的魔耶露呻吟道。因为它从刚才就被我抱着,似乎也承受不住热气了。
「魔耶露,你想背叛我吗?」
「说什么背叛彼儿不也开始喘气」
「唔,我当然想出去啊但是如果现在起身,会很不得了耶!」
现在是夜晚,浴池内很暗,不会被看到身体。但是只要一站起来,身体就会被迫曝露在月光下,等在前方的则是集中的视线炮火。
(如果有毛巾可以遮的话)
「围毛巾泡汤是违反规定的唷,小彼。」
耳中飞来严厉的声音。
「你们应该也泡得很痛苦了吧?」
我一边提出警告,一边观察大家的样子。
进入男汤时身体围着浴巾的她们,如今遵守规定而一丝不挂。只有从温泉里涌出的蒸气以及月光闪烁的水面,成为遮蔽大家身体的薄纱。
老实说,不太靠得住。
(母亲大人和留真妹因为浸泡到肩部而看不见但依姊和委员长着实让人不知该把视线放哪才好)
仔细注意每个人的表情后,发现大家都红着脸,一副忍耐的模样。
这个情况很像忍耐大会。
「这是忍耐与忍耐的对抗呢为了看到彼儿的一切」
「为什么是我啊!」
极不合理又错误的状况,逼得我不得不大吼道。
「白姬同学。」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
(委员长!趁我注意力被魔耶露吸走时)
「我可以坐这里吗?」
委员长不动声色地逼近我的右侧。
「咦?不、不太好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会坐吧」
扑通一声,委员长在我旁边坐下。现在我变成夹在母亲和委员长两名女性之间。这时,我听到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母亲轻喃「攻过来了呢」。还来不及意会这句话的意思,委员长就对我说:「白姬同学还不上去吗?」
「与其说是不上去其实是不能上去」
「你不用在意我们唷。你看,大家都喜欢长时间泡澡。」
她笑盈盈地说,但表情显得有些僵硬。就算是委员长,泡这么久的温泉,果然还是到了极限的样子。
「我我打算等大家离开后再上去!哇!」
委员长把左手放在我的大腿上。颤栗感瞬间窜过全身,原本温热的身体就另一层意思上变得更火热了。
「你是不是在硬撑呢?」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装出平静的样子,但眼睛深处还是隐约透露出心怀不轨的迹象。
「并、并没有!」
(我才不会输给你!)
我一边抵挡委员长的攻击,一边寻求反击的机会。
(对了!)
我将临机一动化为具体行动,快速移动右手,抢走挂在委员长脸上的眼镜。
「啊,白姬同学!」
她急得伸手,不过我早已把眼镜交给魔耶露,要它牢丰抓住。
「原来如此。就算距离再近,一旦被剥夺视力彼儿,想得真妙呢。」
「还好啦。这样委员长也会安分了吧?」
「哼,白姬同学真坏。」
委员长愤愤不平地说,别过睑去。
(很好,这下总算解决了委员长。)
然而放心也只有一瞬间,下一个刺客立即来了。
「彼方;」
哗啦哗啦拨开热水靠近的是依姊。她大剌刺地来到我正前方,大胆且直率地问:「我可以抱你吗?」
「不行!再说你的说法太直接啦!」
我断然拒绝。
「现在能体验到姊姊肌肤的温暖呢;」
这个人看着自己的身体,说出骇人听闻的话。
「说什么肌肤我是男的耶!你应该要含蓄一点吧。」
「对象是彼方的话就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大吼,脑袋一阵晕眩。看来我也终于到极限了。
「真是的依姊是女孩子,应该要更懂得害臊」
我勉强撑住意识,轻声说道。听到这句话后,依姊做出奇怪的反应。
「女、女孩子?」
她活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露出讶异的表情,原本红润的脸色倏地染得更红。
「我、我是女、女孩子」
她突然背向我,表现出害羞的态度。
「彼儿,这攻击正中要害呢。说出平常鲜少听到的话,煽动对方的羞赧心态!
「咦?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怎、怎么办他说我是女孩子我心跳得好快唷。」
依姊手扶着脸颊,动作扭捏。看来她也被我成功击退了。
(再来是)
坐在稍远位置的留真妹没有要靠过来的征兆,但似乎小声地喃喃说着什么。
「和彼、彼方一起泡澡,和彼方一起泡澡一起泡澡」
她唇部以下浸在热水里,噗噜噗噜地吐着气泡。
「彼儿,那家伙好像已经自顾不暇啰。」
留真妹就算放任不管,似乎也不会有问题。
(这么说来,只剩下)
「~~~」
白姬此方。
母亲在浴池里独自轻快地哼着歌。正因为她在各方面都超乎常规,所以即使泡了这么久,看来也毫无勉强之处。
「喂,小彼。」
「!」
(来了,她会使出什么招数呢?)
我不禁摆出备战态势,往旁边看去。但是母亲没有看我,而是仰望着天,脸上依然挂着开心的笑容。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泡澡了呢。」
母亲口中冒出这句话。
凝视着遥远的天空彼端,与我同样拥有银白色发丝的她对我说:
「小彼还很小的时候,明明会和我一起洗澡的说最近却摆明了不愿意一起洗妈妈很寂寞耶。」
「当然啦,我好歹是男生总不能一直和母亲大人一起洗澡」
「嗯,也是喔」
心好痛,我很少听到母亲的声音如此低落。
「我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我无论如何」
(难道母亲大人是因为想和我一起泡澡,才突然提议要来泡温泉吗?)
「都想看小彼的**啊。」
(说的也是母亲大人只是单纯地想和我一起泡澡,没有任何不轨念头。只是想看我的**)
「亏我还当作是好意,你干嘛做这种心怀不轨到极点的自白啊,母亲大人!」
听到我的咆哮,母亲仍旧没有丝毫愧疚之色,还面露笑容。
「嘿嘿~~~」
「请你不要用笑容带过!」
究竟是愤怒还是在淌泪?我无法理解涌上心头的这股情感是什么。母亲则对着肩膀颤动的我说:「哇;小彼真大胆耶竟然在这种地方站起来~~」
她用双手遮住脸,但指间完全张开,一副非常想看的样子。
「咦?」
听她这么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我在咆哮之际冲动地起立。
「哇啊啊!」
啪啦一声,我猛然坐下。
「啊,真可惜差一点就能看到白姬同学的」
「唔,我干嘛转头嘛」
「一点也不可惜呢,应该是没看到才好呢」
身旁传来三人复杂的思绪。至于母亲!
「别担心啦小彼~没看到唷没有很清楚。」
她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如此说道。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慢着,彼儿!你潜进去的话,我会沉下去,噗噜噗噜噗噜」
之后,我在温泉里失去意识,彻底消除了当时的记忆。
充分享受(?)温泉后,我站在浴场出入口等待大家出来。
「夏季和服这东西,穿上时会有种新奇的感觉呢。」
我用双手抓着衣袖,再次确认自己的模样。
虽然唯独儿童用的夏季和服才符合自己尺寸(而且还是有点大)这件事让我深受打击,不过,总觉得这种名为「浴衣」的夏季和服很适合我的个性。因为我本来就受不了完全贴身的衣服,喜欢这种宽松的服饰。
「嗯嗯,很新奇呢。」
魔耶露不知为何爬至地面,一边看着我一边频频点头。但是,我没有看漏它的嘴正高速动着。
「因发烫而通红的脸颊、含有水气的发丝、浴衣下微露的指尖、从领口窥见的滑润肌肤说到彼儿刚泡完澡的性感,当然很新奇啰!」
「**。」
「喵!才这样形容就被叫成**?我可是非常克制了耶!」
我不理会魔耶露的kang议,把背靠在出入口处的走廊墙壁上。
不经意地环顾周围,发现完全没有半个人影。来这里的途中,曾看到几位正在工作的女服务生,但几乎没看到其他客人的身影。
(简直像是包下了整座旅馆。)
这时候脑中浮现的,当然是母亲的容颜。
(该不会是把整栋旅馆包下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做吧?)
然而,我为何会觉得「该不会」、「不可能」的用词非常不可靠呢?
(话说回来,刚才和看似老板娘的人擦身而过时,她向我深深鞠躬说「上次承蒙您的关照」母亲大人到底做了什么啊?)
把我和母亲认错是常有的事,不过她那种感谢方式,简直就像是!我自存亡危机之中拯救了旅馆。毕竟,如果不是这种程度的事,应该不会做到那样。
「不过,她们还真慢啊。」
「当然啰,女孩子梳妆打扮往往很花时间的唷!彼儿其实也应该再多花点时间唔唔唔唔唔」
「我是男生,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
被踹了一脚的魔耶露,一边嚷着「喔」一边趴到地上。
之后约莫两分钟的时间,我和魔耶露像往常一样拌嘴,然后,第一个人这才终于现身在出入口处。
「久等了呢。」
只要听到独具特色的语尾,就知道来人足留真妹。我回过头,看到那里站着不知为何露出困惑神情的红发少女。
(啊)
「对不起,我太慢了呢。因为我在换衣服时,几濑和此方小姐」
留真穿着和我一样的浴衣。个子比我高的她,穿儿童用浴衣刚刚好。
因为看惯了她变身后的小礼服造型,身着浴衣的留真妹看来很新奇,十分可爱。
我正想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呆望着我的她率先开口道:
「彼方,你非常适合穿浴衣呢。」
「咦?啊谢谢。」
因为留真妹说这句话时莫名害羞,让我也跟着不好意思。
「呼~真舒爽。」
下一个出来的是委员长。
平常就有着浓浓和风形象的她,穿起浴衣显得格外美丽。流泄于背部的闪亮黑发,担负了营造气氛的重任。
她也是穿着儿童用浴衣。但不同于我和留真妹,个子高的委员长穿起来似乎显得长度不够。
「适合吗?白姬同学。」
委员长发现我的视线,秀了秀因下摆长度不足而露出的手脚问道。
「嗯,非常!」
我正想回答「适合」。
「白姬同学果然很美呢。」
结果,被一向我行我素的她抢先一步。
「~~」
接着从里面传来轻快的哼歌声,一听就很清楚知道那是谁。
「久等啰~小彼~」
与我十分相似的身影,咻地穿过女汤门帘现身。
浴衣尺寸果然和我一样。不过,那大概是出于母亲的巧思吧?只见系于腰部的腰带绑法独特,弄成像蝴蝶结一样的可爱形状。
母亲一看到我,马上开心地说:「小彼穿浴衣也非常可爱呢~」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接受她的赞美。
(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是我先被称赞?虽然很开心,但总觉得不大对劲这种话一般是男生对女生说的吧。)
好,这一次我一定要先说。
我在心底下定决心,等着最后出来的依。
「不过,还真意外啊,依姊看起来像是换衣服速度很快的人耶。」
我对依姊竟然还没有现身感到很不可思议,因此询问其他三人。
「」
结果这三名女性同时沉默不语,还低下头。
「?」
正当我对连母亲也不发一语的奇妙气氛感到不可思议时
「久、久等了」
我听到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我回过头,看到依姊的模样!
「咦?」
确实没错。
虽然非常抽象,但映入视野中的是只能如此形容的状态。
「嗯,唔」
依姊很痛苦这是当然的,只要看到她目前的处境就可以知道。
「你、你、你在做什么啊?依姊!」
我停顿了一下,大叫:「那个不是儿童用浴衣吗?」
她的身体本来就很丰满,却刻意穿了小尺寸的浴衣。拜此之赐,身体曲线整个突显出来应该说被紧紧绑着。下半身简直像穿了紧身裙一般,腰带的绑法也看得出是勉强绑住。
「哈啊、啊、嗯」
呼吸中夹杂着热气,一向活泼的举止也变得文静。
「总觉得她变得非常煽情」
魔耶露张着嘴,呆若木鸡。
「对不起呢我有阻止她,可是她逞强地说气我也穿得下儿童用的」大概是我们三个人都穿儿童尺寸,让她产生了莫名的使命感吧」
留真低头道歉,一副打心底感到抱歉的样子。
「不过,意外地挺可爱的唷。」
委员长在这种时候也很悠哉不对,从她辫子简直要弹起来的样子看来,似乎是很惊讶。
「」
「母亲大人?怎么了?」
母亲不知为何凝视着依姊。她的视线盯着被紧紧裹住的胸部,旋即望向自己的胸部,再回到依的胸前。在一来一回之中,母亲的表情愈来愈沮丧。
「没问题的,我也可以和大家穿一样的!」
怎么看都很勉强,但看到依姊那副教人心痛的拚命模样,没有人有勇气阻止她。
时间转眼来到夜晚。这也是评断旅馆品质的要点之一!用餐时间。
咕~
呈现空腹的声音响遍室内,把我吓了一跳。
「留、留真妹你还好吧?」
「你在说什么呢!彼方!才、才不是我呢!我绝不是因为听到要用餐,肚子就擅自乱叫呢!」
咕噜~
「不是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了,留真妹,你不要缩向房间角落啦。」
「总觉得我今天真是祸不单行呢」
「唷,说得好,呢女。你今天确实是又踩又踢了香皂啊。」
「魔耶露!」
魔耶露的一句话让留真妹更沮丧了。在不远处
「小依、委员长妹妹,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咦?是、是啥呢不对,是有什么事呢?」
一有什么事呢?义母大人。」
母亲、依姊和委员长不知为何围在一起谈话。气氛感觉很严肃,让人无法靠近。
(可是,委员长刚才的话好像怪怪的?)
委员长为什么要叫母亲「义母大人」?而且她的发音似乎带有特别的涵义。
「其实是」
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大家各自的行动。接着从走廊侧传来客气的声音:「为您送餐点来了。」
原本一脸严肃的母亲马上雀跃地回答:「好~~~」
她正准备去开门,但临走时对另两人说:「那件事等一下再说喔。」
「?」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也和一脸不可思议的依姊一样,感到十分困惑。
「那么,请轻松地慢慢享用。」
端来餐点的数名女服务生深深一鞠躬,步出房间。该说真不愧是专家吗?她们以井然有序的俐落动作,不消几分钟便备妥房里的晚餐。现在,室内充斥着五花八门食材昕散发出的馥郁香味,以及大锅弹奏出的咕噜咕噜乐音。
「来来,吃吧!」母亲对大家说。
我们在放置餐点的长方形长桌前面对面坐着。这边是我、母亲、魔耶露,对面则是留真妹、依姊、委员长。
大家看着置于自己面前的菜色,反应各不相同。
「这一定是在作梦呢!」
「的确很像是梦」
红发少女看着眼前豪华丰盛的餐点,开始怀疑起现实。眼镜少女则看不出是否受到感动,一派悠然。
「不过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但真的可以吗?带我们到这么棒的旅馆,还享用这么奢华的餐点」
「当然啰,你别在意~~」
母亲大声回答依姊。不过身为年长者的她还是会在意吧,似乎不好意思动筷。
留真妹和委员长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大家都看着餐点不动。
「说的也是什么都不说实在太狡猾了对吧?」
所有人的视线皆集中到母亲身上。
「老实说,是因为我很想看看呢。」
白姬此方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说。
「我看看将力量借给小彼和他一起奋战的你们。」
「看我们?」
依姊一脸惊讶地说。
「嗯,我们上次见面时几乎没办法说话,所以我一直想和你们好好聊一聊!小彼的『伙伴』们。」
「伙伴」
留真妹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覆喃喃说着这个单字。
「对,就是伙伴在非常强烈的『信赖』下结成的存在。」
「信赖吗?」
委员长低下头。说不定在她内心某处,仍苛责着以前的自己。
母亲见状,用委员长也能清楚听到的音量说:「不过,确实和我听到的一样呢。」
白姬此方开心地微笑。
留真虽然好强,但是个内心坚定的女孩。乞
「呢?」
「『依姊虽然有让人伤脑筋的怪癖,但是个有包容力的姊姊。』」
「?」
「小彼他呀,在我旅行一回来时,就非常开心地这么说唷!」
母亲一边嗤嗤笑着,一边回想当时的画面。
「等、等一下,母亲大人!」
我感到害臊而想要阻止,母亲的眼神则瞅着我。
「你找到好伙伴了呢,小彼。」
「母亲大人」
母亲露出慈母的表情,对我说:「小彼,要珍惜在这里的大家唷。」
「好,那是当然的!」
我在心中立誓,给了坚定的回答。
「嗯,很好~~」
母亲用手摸摸我的头。
「就是这样,这趟旅行算是我送大家的小礼物!你们愿意收下吗?」
听到母亲的问题,大家以行动代替回答,各自拿起桌上的筷子,双手合十。
这时,身旁响起轻快的口号:「那么J~」
「开动了!」
在整齐划一的合声后,我们开始热闹地用餐。
然后,就寝时间到了。
因为位处深山,深夜是完全的无声世界。窝在棉被里往外看,可以看到明月射入的金色光束,单是凝视着就会渐渐让人爱困。
这是最适合睡觉的环境。
听不见以拉门隔开的隔壁房间中有任何呼吸声。毕竟一整天闹成那样,当然会早早入睡吧?那群女生现在一定睡死了。
(好安静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男女共处一室就寝在我说话前,魔耶露已先提出这样的意见。由于它的态度非常坚决,大家便坦然顺从。
托它的福,我才能像这样一个人度过宁静的夜晚。
蠕动。
我在棉被里翻向侧面,微弓起身。暖烘烘的棉被跟着改变形状,服贴身体。
穿浴衣睡觉感觉有些不自在。倒不是讨厌,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害臊。
(母亲常带我去旅行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呢)
这种身体渐渐适应陌生土地的感觉。
与这份感觉同时涌现的,则是舍不得回去的寂寥感。
蠕动蠕动。
(嗯)
睡意逐渐袭来,看来我也一样疲惫。
不过,这是能让内心温暖的疲惫感。
蠕动蠕动蠕动。
()
咬。
「咦?哇!啊嗯~」
闭上眼等着入眠的状态,是人类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我突然被轻咬了耳垂。
然后,又被咬了一口。一股比平常强烈、甜美的酥麻感瞬间窜过身体。
「嗯唔为、为什么!」
我让被迫强制恢复的意识整个动起来,喊道:「委员长!」并运用翻身的要领反转身体。
「呵呵。」
在那里的果然是露出轻柔笑容的黑辫子少女。她不知何时来到我旁边,还钻进了我的被窝里。
「都钻进身旁了竟然还没有发现,白姬同学真是破绽连连呢。」
由于正要就寝,她当然没有戴眼镜。眼前的她素着一张睑。
「因、因为我没有想到会有人钻进来啊!」
因为是晚上,我压低音量,小声叫道。
「再说,你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干嘛!」
因为太讶异,我重复说了两次。
「嗯;私通?」
然后,委员长若无其事地说出让人笑不出来的话。
「因为,白姬同学好像认为我是『温柔的人』对吧?所以我想来回应你的期待。」
「没必要回应!」
难道她其实很在意那些话?
「总、总之,请你先离开我。」
距离近到几乎紧贴身体的她,占领了我的半颗枕头。好像只要脸稍微动一下,彼此就会撞在一起。
「呵呵呵。」
曾说过最喜欢看我困扰模样的委员长,一看到我的反应马上露出妖媚的微笑,将距离缩得更近。
「委、委员长?」
「我看不清楚白姬同学的脸我要再靠过去一些唷。」
刺激嗅觉的柔和芳香!她的清纯体香扰乱了我的心。
「嘿唷唷。」
那是再暗也看得到脸蛋细微部分的距离。
彼此的呼吸交杂,动摇的视线纠结。
这是足以融化心灵的距离。
「委员长,慢着」
「为什么呢?」
委员长微动双唇,说出这句话。
「咦?」
我缓缓睁开快阖上的眼皮。她露出非常安详的表情,把头埋在我的胸膛。
「只要在白姬同学身边,似乎就能好好入睡」
听到这句话后,我想起一件事。
委员长自小就少有机会与人接触。所以,她会从触碰他人的行为中获得喜悦,并渴望那么做。
(对了委员长的妈妈正在住院说不定她其实是想对谁撒娇)
虽然很伤脑筋,但若真是如此,我实在无法拒绝。感觉就像是窥见到总是像浮云般捉摸不定的她,有着可爱的一面。
「唔嗯,好像能睡着」
委员长爱困似地用缓慢的声音轻喃,开始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竟然真的睡得一副香甜的模样)
「晚安,委员长。」
我轻声对睡着的委员长说,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直接这样睡似乎不太妙吧?)
要是隔天早上被大家看到这景象,可以想像一定会被说「小彼转大人了」、「太不知羞耻呢」或是「也让我加入」,至于魔耶露则很可能好一阵子都不跟我说话。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注意到呢?)
这表示大家都睡得非常熟啰?
东想西想后,我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渐渐变得迟缓。
「唔啊。」
无意识地打了哈欠,看来我也到极限了。
(算了只要明天比大家都早起就好)
我的意识做出这个悠哉的结论,这次真的完全封闭,进入非常安稳、极其舒适的梦乡。
沉沉睡着的我无法注意到!数分钟后发生的「争夺战」。
返家的早晨。
「这是怎么回事」
在旅馆度过一晚的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来确认现在的状况吧。
一、我的浴衣不整到离谱的地步。
二、浑身发疼,痛到活像是被人从四面八方拉扯。
三、不知为何,棉被上血迹斑斑。
四、看似这一切事物起因的一团人,正围在一起睡觉。
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睡觉的被褥上呈现出沙丁鱼罐头的状态。
在空间不大、顶多只能塞两个人的范围里,四人七横八竖地睡在一起。因为无法完全缩进被窝里,因而到处都有外伸的脚或手。而且浴衣也揉得皱巴巴,看起来莫名性感。
「这应该是昨天夜里在我睡着后,母亲大人正准备偷偷从这一侧钻进来时,被依姊发现而情投意合。留真妹为了阻止她们而起身,却跌了一跤直接钻进棉被里,依姊就从上面紧搂住她熟睡。最后悠然取得我身旁位置的母亲,于是盖上棉被。」
「真厉害啊,彼儿,几乎正确呢。」
旁边传来佩服的声音。
「早啊,魔耶露。」
坐在枕边的是金**。魔耶露果然也睡在这里。大概是才刚睡醒,它的眼皮看起来似乎很沉重。
「说得再深入点,此儿准备脱掉彼儿的浴衣时,又引起了一场纷争」
「原来如此,这个血迹是依姊的鼻血吧」
虽然认同这点也乱奇怪的。
是说,居然从一大早的对话就这么诡异啊
「彼儿?」
魔耶露一睑诧异吔看着我。
我笑了。
在这样的大清早,看到如此离谱的光景,我却发自内心地笑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无聊呢。」
魔耶露呼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地说。
「嗯已经早上了呢」
「唔嘛抱得好尽兴」
「啊呼眼镜在」
「好好睡」
我深呼一口气,对着听到声音而纷纷起床的她们!
「你们在做什么啊!」
活力十足地怒吼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