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屠城(1 / 2)

芊泽花 酒壑盛人 10717 字 2019-08-20

 天愈破晓这时,莫殇从内殿里走了出来。祁烨站在窗前,目光平视远方,淡淡道:“怎么样?”

莫殇俯:“主上放心,她死不了。”

听罢,祁烨怪异的笑了笑,侧转过身:“很好,朕喜欢见她苟延残喘的模样。”

事实上,皇帝已命人截去了上官柳莹的双臂双脚,放入瓦坛内,但恐其死的太过轻易,便命莫殇制药,让她意识清醒的享受折磨,却偏偏死不了。这等做法,极尽残忍,莫殇暗自心忖,主上似乎比起以前,更为暴戾了。

“莫殇,这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祁烨吩咐他走,边说边欲转身。然而,莫殇却迟迟不动身,倒是踟蹰问道:

“主……主上,属下有一事甚为不解。”

祁烨止步,冷冷回眸:“何事?”

莫殇额间冷汗涔出,他拭了拭,说到:“主上的药,向来是属下配制的。多年来,后宫之中无有人孕有主上之子,为……为何,芊姑娘她……”

他配的药天下无双,皇帝断然不会有子嗣。为什么这次芊泽却怀了孩子,难道是他失手?莫殇大为不解。

祁烨听罢,目光微眯,眉宇间凛然生寒。晨曦之光从窗外射入,却仿似害怕他一般,在他身前戛然而止。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祁烨却伫立在这明暗交接之处。

“朕不想解释这个,你下去吧。”

他拂了拂长袖,莫殇见他似有愠色,便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怪自己多言,赶忙下跪:“属下多言了,属下多言了。”他叩过后,连连后退,仓惶而去。然而,一边疾步而走的他,一边仍在思忖。

如果说,芊姑娘怀有皇上的孩子,不是他配药的失败,那么,就只能是皇上自己没有吃药。

莫非,他是想要个孩子的?

莫殇想时猝然止步,站在长廊的一处怔然呆。这怎么可能,主上痛恨魅生的身份,怎会留有魅生做子。可是,如若不是这样,他怎会不吃药?

莫殇狐疑不解,而恰时长廊远处,走来一对说说笑笑的宫女。她们互挽胳膊,嬉笑道:“知道小翠出宫嫁了个好人家么?”

“是啊,她真是好福气。”

“上个月来信时,她说她已生了个女娃,长的可像她了呢!”女子掩不住高兴,眉飞色舞的说来。两人雀跃,没有注意莫殇怪异的视线,径自走了过去。她们走后,莫殇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一月之前的情形。

他和主上站在一起,他一如既往的搁下调配好的药汁,恭敬道:“主上,喝药吧。”

然而,主上却迟迟未有拿起那碗,反而问了他一句。

“莫殇,你说生个女孩,会不会长的像她娘?”

他说时,眸底仿似有一丝希翼之光,流淌而过。但只是一瞬,便悄然逝去,莫殇哪里抓的住。当时的他没有多想,但如今回想起来,他才幡然顿悟。

莫殇抚了抚长须,喟叹一声。他望向天际,淡淡低吟:“原来主上他……”

也想要一个家。

那下半句话,莫殇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憧憬,主上的恨,漫无边际,他收不了手,暗烩教也收不了手。一切的一切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被定死,他们终究要和祁胤,一同覆灭。

带着恨,与之一同覆灭。

就在莫殇独自哀恸感慨之时,泷克正跪在祁烨身下,俯接命。祁烨残忍的笑意,经久的噙在嘴畔。他薄唇开合,只说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已让泷克,大为讶异。然,他并不敢多言,只道:

“属下遵命,这就起身赶赴漠西。”

祁烨笑出声来:“你知该如何做,记住,要让祁明夏救也救不来。”

“是!”

泷克又是一个狠狠叩。

七日后,丘都。

璨亮的电光割裂了乌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隆隆,从天际的另头,滚滚而来。倾盆大雨中,有一队鳞甲骑兵冲入丘都城门。那城门处的侍卫,见来势汹汹刚要呵斥询问来人,那骑兵之,却倏地从斗篷下,伸出手来。

他亮出一柄符牌,那兵士便仓惶跪下。

“明夏将军,可在丘都营中?”

“在的,在的。”

那士兵赶忙点头。

得到答复后,这队骑兵又启程,策马飞驰。一队人掠过丘都街道,全然不顾道上闪躲不及的贫民。他们径直冲到祁明夏军营,对着刘钦亮出黄绫包裹的圣旨。

“让你们将军出来接旨。”

刘钦见他手持圣旨,虽有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他回屋禀告过祁明夏后,祁明夏同他一起出来。

“圣上有旨,命你立即带领手下军队,去围堵边国从东逃窜的皇室。”

刘钦听罢,心有不服,大声道:“围堵这些人,用得着将军亲自出马?”

那骑兵的领头人却阴森一笑:“这是圣旨,由不得你们服不服。”他一甩袖,把手上的明黄布卷抛给祁明夏。明夏接过后,只是阴幽的眯眼,缄默的望向来人。

“将军,启程吧!”

他跳上马,整装待等待祁明夏的回应。然而,明夏只是冷哼一声,便大步走进雨中,而与此同时,身边的亲卫已开始准备起来。那骑兵头领见此,暗自又笑了笑,继而摇手招来身边的人,窃语道:

“去回禀泷克将军,明夏就要出城了。”

“是!”

那人策马疾驰而去,祁明夏边走,边侧目瞥视。刘钦在一旁,也是注意到了,他凑过身来说:“将军,事有蹊跷,又不知他们暗地里搞得什么名堂。”

祁明夏跳上马,倒没有回应刘钦的话。他一夹马肚,驾马迎上前方来人。那人一身玄黑,骑了一匹黝黑的骏马。刘钦顺势望过去,见夕岄正缓缓而来,他喊了一声:

“夕岄!”

夕岄与祁明夏走到一起,眯眼望着他,说到:“将军放心,我留在丘都,如有变故,立即鸣雷相告。”

刘钦听罢,脸上一松,说到:“还是夕岄心思缜密。”

他说罢,也是蹬步上马。此刻营中的军队已调度成功,整装欲,祁明夏一扯马绳,掉过身来吩咐自己的士兵:“此次出战,你们随我去擒拿边国余孽,事后,论功行赏!”

前方听罢,喝声一片,铮铮如同雷鸣。祁明夏一扫那骑兵领的脸色,见他噙笑眯眼,仿似得逞了一般。祁明夏遂缄默的瞥回视线,领着人出了营地。刘钦与那骑兵队紧紧跟着他,其后便是左翼军的将士们。

倒是没有人注意夕岄的停留。他留在营地当中,等队伍的蹄声逐渐远离后,才策马欲走。哪知,他刚一喊‘驾’,身后倒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他狐疑的转过视线,说到:“你怎出来了?”

云翘撅起嘴:“我看今日皇城来了人,就出来瞧瞧了。哥哥又要打仗去了吗?”

夕岄未有回答,返身欲离。云翘追了上来,说到:“你怎么不跟去,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跟着哥哥走的么?”

“我身怀重任,郡主莫要多事。”夕岄不理会她,继续离开,云翘哪里会依,骑马追上前,与夕岄并排而走:“你不要我管,我偏要管!说,为什么哥哥留下你不走,那皇城来的人,说什么了?仗不是已经打完了么,还要哥哥去做甚?”

云翘一系列的问题搅的夕岄心烦意乱,他缄默不语,只是骑的更快。

他跑云翘就追,两人一前一后向丘跑到了丘都街市。

虽然是大雨滂沱,然而能栖身躲避的地方却甚少。无家可归的人们任由雨水冲刷,冷冰冰的缩起身子,靠在墙角。他们见骑马的人来,也顾不得是谁,便吓的仓惶四散。云翘见着了,心有里气:“怕怕怕,还没见谁来,就吓的躲,真没用!”

夕岄听罢,微有愠色的瞥过来。

“我们占了人家的家,人家怎能不怕。”

云翘听后,心中虽是赞同,嘴上却硬要与之争执:“我都给他们了那么多次的粮,他们难道就不该道声谢谢,还躲!哼!”云翘翻了翻白眼,夕岄脸色更沉,愈不理她。

夕岄心里自是在想此次的事,那队骑兵突如其来,命明夏将军前去围堵边国余孽。如今边国,四下的城池已被占尽,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仗要打。况且边国余孽何成气候,怎生要得明夏将军亲自捉拿?

莫非他们要引虎出洞,想对明夏将军不利?

可是,放眼这漠西,能与明夏将军对持的,绝无仅有。他们要拿下祁明夏,谈何容易。莫非……莫非……

“夕岄,你听见我说什么没呀?”

云翘大怒,恼红着小脸,怒气冲冲的甩了一鞭子在夕岄手臂上。夕岄撇过脸,怒叱:“你做什么!?”

“你不听本郡主说话!”云翘不甘示弱,夕岄又说:“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