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一章(2 / 2)

太慎向前迈步。雷信站在他前面举起右手。闪光从手掌中进发。灵气形成漩涡,吹拂起雷信的金发。

我不是找你。我是来见阎罗王太子的。

用锡杖的尖端对准燎琉,太慎继续说了下去。

已经走到了不可能回头的地方。再进一步隐瞒下去能有什么好处?

然后男子将目光投向失去语言的禁鬼万里。

我来告诉你吧。为什么破军星会有两人。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面对超出预料的发展,首先恢复清醒的人是雷信。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种事情

修行者回头看向雷信,他的目光十分冰冷。

因为在很久之前,这个男人就告诉我,当代的破军是不完全的。

融和禁鬼们的视线倾注到燎琉身上。身材修长的阎罗王太子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他没有否定。那只能意味着肯定。

燎琉殿下

为什么?

万里的目光在如此询问。而回答她的并非燎琉,而是太慎。

先代的破军,在开天辟地的时代就被这个国家所拥有的黑暗所吞没。正因如此,破军的魂魄在那时一分为二。

小野篁在瘴气中哭泣。

他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心爱女子的身躯。

为什么?

这个想法充斥了他的心灵。

只要活下来就可以。只要她能活下来,他就不再奢望任何其它东西。

碰触到的肌肤失去了温度,已经转化为单纯的物质。明明应该活着的身躯,现在已经成为了沉默的躯干。

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抱在怀中的,原本应该是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的存在。

重要的,他近乎疯狂地在意的存在。但是,那是因为那个躯体中存在着生命。

失去了生命的东西,还有什么的价值呢?

空虚的双眸,不带感情地俯视那张失去生气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抱着这样的东西呢?

『不错。那个只是,单纯的躯干。』

有一个可怕的声音,潜入他的心底。

他俯视着怀中的东西。不会动,沉重,冰冷。

他想要保护的,并不是这样的东西。自己应该保护的是,温暖的、柔软的、可爱的生命。

这里没有,那条生命。

失去了。因为什么人?失去了。因为自己。

不会动的面孔。原本该有其它的表情。原本应该是自己所熟知的。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已经不知道。不记得。没有剩下。

声音。有呼叫自己的声音。那个包含着什么样的音色?

就算竖起耳朵,也无法听见。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在心中粉碎消失。

混杂在风中,连碎片都没有留下。

相对的,有什么东西充满了胸口。

『不错这样就可以了』

漆黑的,炙热的,仿佛在炙烤体内。心在**辣地流血,连这份痛楚似乎也会被吞没。

连眨动也已经忘记的双眸,就那样俯视着那个。

●●●●●

原本应该知道的名字从唇角滑落下来,就这样消失在风的漩涡中。

怀中抱着东西。

这个是,什么呢?

残留下来的,只有激烈、火热、冻结的念。

那个是,被称为憎恨和怨念的东西。但是他现在已经连这一点也不明白。

在瘴气的风暴中,有一个影子凝视着这样的小野篁。

不错。破军星小野篁哦。在你的体内什么也不会留下。

一点点地,心在消失。被憎恶吞没,被仇恨渲染。曾经是人类时所拥有的一切,不久之后都会粉碎,烟消云散。

鬼就是这样诞生的。仅仅抱有憎恶和仇恨的鬼,就这样诞生于这个仇野上。

堕落吧。和我们一样。被这个黑暗所吞没,身心都堕落下来。

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存在遭到剥夺。你应该会憎恶吧?应该会仇恨吧?以此作为粮食,你将会成为恐怖的鬼。

在完全地成为鬼的时候,你和我的魂魄将会合二为一。

没错,在遥远的过去曾经被分开的魂魄,现在终于要恢复原本的形式。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小野篁!

异貌之鬼朱焰扭曲了一下嘴唇。无法忍耐下去的恶鬼,发出了低沉的哄笑。

有什么轻轻的言灵传人了这样的他的耳朵。

是什么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甚至于宁可自己被黑暗所包围呢?

哄笑嘎然而止。朱焰的双眸大大睁开,就此冻结。

这个是,什么人的声音。

是位于篁的怀抱中的那个女人,所发出的声音。

不,不是的。自己知道那个声音。

既然如此你要从什么人手中,夺回那个呢?

夺回。不错。自己就是为了夺回才施展手段。阻击廉贞星,打落文曲星,利用那个修行者的力量,将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可怜女人当成棋子。

一切,都是为了从那个男人手中,夺回。

那个是谁

他想要夺回的,是谁。不知道。不知道。

化为鬼的人,会丧失作为人类时的心。

就如同小野篁那样一样。就如同那个甚至忘记自己怀中抱着的东西,就是从心底深爱的女子的男人一样。

朱焰也是在仅仅残留着憎恨的情况下成为了鬼。

雅纪不要再度

他看到了伸展开双手的女子的幻影。恶鬼朱焰抱住她纤细的身体,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在朱焰的胸口,回荡着激烈的鼓动。

发誓说,绝对不离开的人。那个发誓说,绝对不离开的人

不就是他本身吗?

朱焰赤红的双眸突然大大睁开。

在至今为止仿佛蒙上雾气的心底最深处,浮现出了一个面影。

你是

当代的天皇,术者神野。不。

虽然一模一样。但那个宿体所抱着的魂魄,并非那个男人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人?位于自己体内,这个燃烧着昏暗激烈火焰的面孔。

在恶鬼的耳中,回荡着已经消亡的可怜女子的悲痛呻吟。

可恶可恶白璧王

他看到了充满泪水悲叹,被绝望所击沉崩溃的女子的身影。还有,紧靠在她的身边,脸孔上还残留着稚嫩感的少年。

女子抱着少年呜咽哭泣。

啊啊,他户只有你,明明只有你,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昏暗的绝望缓缓包围了哀叹的女子。

被夺走了。流淌在自身中的血脉原本应该继承的,至高宝座。

不是只有继承了这个血统的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白璧王啊,曾经是我的夫婿的人啊。我们果然还是无法相容的存在。流淌在彼此身体中的相异血脉,让我们无法回避迟早有一天会来临的诀别。

可是这样的对待实在太过分了吧?白璧王!

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一个男人。而恶鬼朱焰通过她看到了那个人。

恶鬼的胸口深处产生了激烈的脉动。

和当代天皇一模一样的面容。抱着憎恶和仇恨化身为鬼的女子。那个可以称得上是朱焰女儿的可怜女子,在死亡的瞬间用全身全灵去诅咒的男人。

至高的宝座,原本应该由我的孩子他户坐上的至高御座,我绝对不会交给你这种人!

承受我的诅咒吧,山部王!是你逼死了我和我的孩子!是你夺走了我们的平稳和幸福!我绝对不会忘记,流淌在你血脉中的,是和我们绝对无法相容的血脉。

女人喝下毒酒。然后,十五岁的少年也仿佛效仿一般抓起了酒杯。

在朱焰的耳中,回荡着叹息声。憎恨和,哭泣声。已经消失的女子的声音,烙印在恶鬼的脑中无法消失。

所谓的来世存在什么意义。就算要舍弃转生的定数也无所谓。

夺回被夺走的东西。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就算要堕落为鬼,沉人黑暗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够夺回被那个男人夺走的东西的话,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

恶鬼的眼神中开始闪动疯狂的色彩。

不错要夺回

既然被夺走了,那么就要以牙还牙。从那个男人手上,再度夺回。

扑通,扑通,胸口深处的鼓动不断加速。

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个男子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中。和当代的天皇,术者神野一模一样的面孔。井上所憎恨的男人。仇恨的男人。

没错,就是那个。在朱焰心底最深处燃烧的异貌之焰中所看到的面容。

被那个男人所夺走的东西。

恶鬼的双眸睁到了不能再大的程度。

神野。是神野的面孔。逼死井上的男人的相貌。而且,那张面孔,和从朱焰身边夺走一切的男人相同。

被夺走的是

朱焰举起双手轻声呻吟。

从这双手中被夺走的是

那个,并不是井上所渴望的至高地位。

恶鬼的眼睛,投向现在正在堕落为鬼的青年的怀中。

苍白如纸的女子的面容。

是你

朱焰所失去的,是那个女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