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圣武帝的女儿,伊势斋宫的井上。曾经是光任帝的女儿,伊势斋宫的酒人内亲王。然后是酒人和桓武帝的女儿,同样是伊势斋宫的朝原内亲王。浓厚地继承了三代相传的斋宫血统的人就是深风。继承了井上血统的,最后的公主吗?而那同时也意味着她是天武系的末裔。
被卜定为斋宫的皇家女子,都要在伊势渡过精进洁斋的日子。她们要在洗清削落所有世俗污秽的状态下,在名为伊势神域的天照神气中生活。
因为在神域的神气中,就算沉眠于血脉中的神通力苏醒过来也不稀奇。历经三代的血之觉醒的继承者。如此考虑的话,那个名为深风的公主,就算具备惊人的灵力也并非不可思议。融探出身体。
就是说,如果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就算魂魄脱离身体四处乱转也并不奇怪了吗?我觉得,应该说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是理所当然。是吗?在那个纤细年幼的少女身上,也许栖息着惊人的灵力吗?
按照女官的表示,深风存在着某些不可思议的地方。比如紧紧盯着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或者是带着梦游的表情在庭院中乱转。啊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篁的眉头动了一下。据说那位公主天生就不具备语言。
不具备言灵的能力者吗?这还真是少见不,也许该说正因为如此吧?篁眼睛闪闪发亮地喃喃自语。牢牢俯视着曾经抓住过深风手臂的自己的右手,融皱起眉头。她为什么要在都城徘徊呢?接下来去问她本人吧。啊,是呀。咦?
发出好像青蛙被踩扁一样的呻吟声,融猛地抬起脑袋。结果正看到篁手脚麻利地打开拉门试图出去。喂,篁。你说要去?去哪里?篁转过头来轻轻耸了耸肩膀。当然是酒人府吧?我都说了要去见深风。那个,话不是这么说在这种时刻,你还
就是因为是这种时刻。如果是大白天的话还要拘泥于各种礼仪形式。我哪有那种时间去磨蹭!狠狠地瞪了一眼融,篁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觉就行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惜命的话就不要做傻事!否则的话绝对不轻饶你!被他这么一瞪,融赶紧拼命点头。
看到这一幕的禁鬼们苦笑出来。感觉到那个气息的融扁着嘴巴若无其事地说道。呐,篁。所谓的鬼是什么呢?啊?面对因为唐突的问题而一时不知所措的篁,融露出迷惑的表情。
朱焰是恶鬼吧?在冥府的也是恶鬼。虽然井上没有角,但那个也一定是鬼吧?篁仿佛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啊啊,是鬼。毫无疑问。那么,禁鬼们也是鬼吧?篁原本诧异的眼神转变为怀疑。融,你还不明白本质的部分啊。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完全哭笑不得。因为融也不想把禁鬼们和朱焰他们划分到一个范畴,所以决定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高见。
朱焰或是井上,是除了负面的心以外其它一切都已经崩溃的鬼。是被怨念和憎恶毁掉了心的异形。
仅仅残留下一个最强大的意志,其它一切都分崩离析的存在,或形成鬼的姿态,或者说是拥有了鬼之心。
还有这么说吧。被激烈的哀叹和绝望所吞没,因为一心想要逃脱那个而抛弃了心的人,也会化身为鬼。如果承受到什么脆弱的心灵无法忍耐的东西。融带着受教的表情询问。还有那种事情吗
居然能够对恶鬼的种类进行分析,不愧是冥府的官吏。虽然觉得佩服的地方好像有些弄错了,不过这个目前就暂且不论了。啊啊。但是,禁鬼们是和这些东西完全不同的存在。断言之后,篁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进一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毕竟他从来没有就此深思过,对于不介意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要进行追究。呼,总之大致上就是这样。确实很有篁的风格。感觉上在奇妙的地方看到了青梅竹马的特色。你认可了吗?那么睡觉吧。
篁就这样打开了一点拉门从空隙中滑了出去。融摇摆着手目送他的背影。
因为篁表示接下来要去酒人府,所以融这次实在打不起精神跟上去。如果我说要去的话,毫无疑问会被他一脚踹倒吧?融哎呀呀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不祥的预感。虽然他觉得多半是自己多心。如果能和枫谈一谈就好了
莫名其妙地,融冒出了这个念头。禁鬼玻凛和炯华,按照篁的命令在进行枫的警护。在篁穿上墨染之衣离开小野府后不久,枫缓缓地睁开了眼帘。
面对看起来仿佛还没有完全从梦乡中醒过来的女儿,旁边的岑守出声说道。枫你的感觉怎么样?枫眨了几下眼睛,仿佛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转动视线。父亲
她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一样转动视线,张嘴要说什么又马上咽了回去。在有意识地深呼吸之后,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您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吗?岑守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我不是一直在这里。是和津时、篁轮班的。哥哥也岑守点头,进一步加深笑容。
比起我来,那家伙更加在意你的事情哦。这个样子都让我觉得自己父亲失格了。没有那种事情虚弱地摇摇头,枫吐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房顶,因为灯光到达不到那里,所以那里被浓厚的黑色所填满。枫凝视着那片黑暗的目光,就仿佛在看着远方的什么。枫?她用干涩的声音向父亲说道。我做了个梦是什么梦呢?听到岑守的询问,枫将仿佛在注视远方的视线投注向黑暗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位于某个野原上,眼前有一位女性......,,然后,她淌下了一行行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我不敢要求你原谅我,虽然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无论如何
那个用双手覆盖住面孔的人,是将头发高高挽起,嘴唇上涂着鲜艳红色的女性。比自己大约年长十岁以上的,气质沉稳的美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悲伤呢?那个人没有进一步发出任何的语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结果那位夫人将我抱人怀中,再一次对我说,对不起那个人流淌着悲哀的泪水,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样的语言。对不起,原谅我。从枫的眼角,滚落下了泪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伤那个泪水,无可救药地勒紧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枫用已经完全冷却下来的手掌覆盖住面孔。父亲,我嗯?面对关心自己的父亲,枫仿佛非常哀伤般地喃喃自语。如果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就好了完全在预料之外的女儿的语言,让岑守的胸口被冲击所贯穿。
难道说,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吗?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应该谁也不知道才对。
知道的人只有自己和好友有茂而已。知道事实的人已经全都死光了。面对因为混乱而说不出话来的岑守,枫眼含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道。如果我不是哥哥的妹妹该有多好。如果是那样
在梦中相遇的那个人的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枫在那里面所看到的,是某个陌生青年的朦胧面影。那个青年,让她想起了什么人。我就不用让他如此地担心了岑守的眼瞳,被和刚才不同的惊讶所充斥。就是因为我这个样子,所以才让爸爸你们都勉强自己
枫在傍晚曾一度睁开眼睛,那时候父亲就在她的身边,而哥哥则靠在柱子上。
两个人都满脸疲倦地在打瞌睡。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连日以来身心疲劳吧?对不起听着女儿细弱到快要消失的声音,岑守从心底感到安心。太好了。她并不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但是,他的眉头笼罩上阴云。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儿子的身影。
虽然篁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岑守从陆奥返回之后,通过他些许的表情、动作以及言语,已经产生了淡淡的怀疑。
那孩子很聪明。就算还没有掌握真相,多半也感觉到了什么近似的东西吧?但是,正因为他很聪明,所以绝对不会说出口。
岑守是篁的父亲。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对于儿子的想法他还是能读取到一定程度的。假如,他的预测正确的话岑守的表情蒙上阴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许害儿子选择了一条难以形容的苦难之道。
他们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枫是岑守的好友胜长的女儿,和篁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如果能说出这一点,该有多么的轻松啊。
但是,胜长因为政敌的阴谋而被扣上谋反的罪名遭到流放。岑守之所以收留了在流放之地去世的好友的妻子和他的孩子,其实也有一定程度是为了赎罪。毕竟自己当初什么都没能为好友做到。
他和融的父亲有茂进行商量后,让好友的遗孀成为了自己的后妻。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堵住流言。那时候岑守的妻子园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从对外性质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枫。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遮掩住面孔的枫的手上,岑守说道。你不用考虑那种事情。否则我会被春日斥责的哦。
在和丈夫生离死别后,春日悄悄地返回了都城。有茂和岑守双双在她面前低头道歉。请原谅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能做到。所以,至少请让我们来保护你和枫。春日露出坚强的笑容,然后说道。
『胜长直到临终之前,都对于你们非常信任。他说,因为有岑守和有茂在,所以我就算留下你和枫一个人先走,也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安』
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灰心丧气的岑守与有茂,在得知好友直到临终都如此相信他们后,流下了汹涌的男儿泪。
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没能为他洗清罪名呢?如果自己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的话,就不会失去独一无二的好友了。
在进入小野家后不久,春日就卧病在床。她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很结实的类型,在流放地的生活更加加剧了她的衰弱吧?岑守和有茂向春日发誓。我们一定会让枫获得幸福。所以,请你不要担心。『我会这么转告胜长哦』这是春日临终的语言。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掠过胸口的让人怀念的无奈日子,岑守尽可能开朗地说道。
我向那个人保证过,一定要让你幸福。所以你首先要尽快好起来,让我和篁安心哦。枫松开手看着岑守,父亲温暖的眼神让她露出了微笑。是。即使如此。对不起。已经没有时间。如果想要阻止彷徨的那个人,已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