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永无宁日下(1 / 2)

 半个月后,在太子刘奭和我老爹廉昌人看来,他们所做的努力,终于收到了效果,汉宣帝亲派掖庭令李末来暴室迎我,送我回常宁殿。

常宁殿中,一切如故,见我得脱牢狱,宫人们欢喜不禁,拥着我,入内殿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同样的摆设,熟悉的脸孔,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洗去暴室的乌浊晦气,换上新装的我,重新回到外殿,李末遵照我的吩咐,依旧等在那里。之所以留下他,是因为我想知道,汉宣帝到底编了一个什么样理由,才把我捅下的这天大的篓子给圆了回去,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只凭着太子的恳求、抑或他人的担保便放我出来。

刚要开口,内侍来报,“廉大人和廉夫人求见。”原来是我老爹和娘亲特意进宫为我脱险庆贺来了。

母亲依旧是那副泪美人的模样,只一句“子服你受苦了。”便用眼泪做了她的下文。

老爹则是沉冤得雪的精神焕发,劝着母亲,“好了,好了,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多亏陛下英明,查出了真相,否则我们家子服,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顺水推舟地问:“阿爹,究竟陛下查出了什么样的真相?”

“哼,还是那个贱婢!”老爹提起来仍是一肚子火,“竟敢对夫人下毒,实在该当凌迟!我想此事不会如此简单,那宫婢定然有人指使。待明日我便上奏,务必追查到底,绝不能放过那幕后元凶。”

到底是做了高官,说起话来,再不似从前的唯喏,端的架势十足。老爹的改变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关心的,是他口中的那个“贱婢”。

蓦地心头一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怅然若失所为何来,控制不住自己,陡然提声发问:“阿满!阿满去了哪里?”

老爹和母亲被我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直未吭声的李末答道:“回夫人,宫婢阿满已向陛下供认不讳,正是她在夫人饮食当中,下了一种可迷人心智的毒药,才令夫人那日于太液池渐台之上,失了常性,突然发狂。”

……

那一夜,我难以入眠,想着阿满,想着她的那句“子服,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就这么毫无用处地死了。要死,我也要为了你去死。”

阿满,这就是你对自己的预言吗?你认为,你现在这种死法,就很有用处吗?我告诉我自己,我没有原谅阿满,我依然在恼恨她,比她背叛我,还要恼恨,她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阿满,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死了,留下所有未了的债,留给我一个人来背!你以为你是在救我吗?你这是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心劫,我再也经历不起的心劫!

咬牙切齿地恨着,却恨出了眼泪,眼泪流下来,已不再是恨。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着人传来李末,告诉他我要去暴室狱看望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