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听不太清楚,司马洛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那一声声的“夫人”便像是不断击打我的重锤。本来我还可以用恨去反击,去平衡我自己,但是我舍不得了,我恨不了司马洛,同时也恨不了汉宣帝。
也许,我该去恨我自己吧,我不该让他们爱上我,爱上了我,才让一个变作了死海,另一个变作了火山。
而那本在爆发中的火山,业已在司马洛的语声中渐渐平息,沸腾的熔浆在冷却,冷却成石,却依然横亘在胸,无法消弥的怨怼。
“司马洛,你既知厉害,为何还要背弃朕?背弃你的誓言?你不惧剜心剖骨,你也不怕她会应誓而亡么?”
司马洛昂起了头,看了看我,凄绝的坦荡,“洛没有背弃誓言,洛此生对她再无非份之念,她不会应誓,绝不会应誓!”
他的坦荡,却令宣帝再一次怨怼到狠绝,蓦然提高的声音,愤懑得像那伯牙摔烂的琴,他应当比伯牙更愤懑百倍千倍,伯牙的子期只是英年早逝,而他则认定自己是遭知己背叛。
“你若是没有背弃,为何无缘无故自席宴上离开,从长乐宫跑来了常宁殿?你若是没有背弃,你怎么敢再抱着她,一声声的那般柔情蜜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汉宣帝在质问,而我却开始疑问。对啊,司马洛明明在长乐宫,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了我这里?
我的疑问,宣帝的质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司马洛居然就哑口无言了。
也许宣帝私下里也还在希望司马洛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司马洛的哑口无言让他的怨怼愤懑不断升温,狠绝在那瞳孔中迅速地浓重。
他在笑,笑得冷意森森,杀意森森,“司马洛,你还有何话说?”
我慌了手脚,顾不了其他,只一个念头,我要保司马洛的命,要是任由宣帝这么恨下去,他很有可能会一时激愤要了洛的命。
头脑一热,抢上前去,“此事与他无关,是,是我使计把他诓了来,是我,是我勾引了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司马洛也发了急,“子服,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诓了我?”
然后,我忽然醒悟,自己犯了多么可怕的错,我和司马洛的争揽罪责、互相维护,瞧在宣帝眼里,那就是把他彻底推上了最绝的绝路。
汉宣帝在倒退,无法置信地,看向我,看向司马洛,“你,你们!你们怎么敢?你们怎敢如此地蔑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