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人算天算上(1 / 2)

 淳于衍当时的表情很糟,比她更糟的,是我的心情。

尽管和霍成君的这番较量,到目前为止我占尽了上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整个人就像悬浮着,浮在那半空,如尘,如絮,身不由主,踏不了实地。偏生还有重负压在那飘忽不定的心上,压抑着,喘不来气。

或许我不应该管萧屹这档子闲事,我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证明,这回我找来的已经不是麻烦了,那是一连串的厄运,不仅我自作自受,而且还波及了许多无辜的人。

一切,开始于我的失算,开始于一个本不应当投生于世的小生命的来临。

霍成君彻底地被我治服了,在接下来的五九个月里,一直地对我言听计从,虽然听从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然后,到了第二年的春夏交接之时,也就是地节四年,这一天,许久未曾驾临太子gong的霍成君,突然地跑来了,罕有的轻装简从,罕有的和颜悦色。

不,不是和颜,而是欢颜,欢颜喜色,兴奋莫名。

摒退众人,她带给我一个,对她来说天大的好消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噩耗。

整整四年欢爱,生不出一儿半女,却在一夜之中,我精心为她挑选的安全期里最安全的一夜,幸运到匪夷所思地中了奖。

百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的机率,居然成了事实。这是老天在可怜霍成君,还是在捉弄我廉子服?

霍成君牵着我的手,像只喜鹊般叽叽喳喳个不停。把我当成了送子观音似的感激涕零,并且极其宽宏大量地对前事既往不咎,哪怕我曾经很恶劣地拿巫蛊术恐吓过她。

“子服,我是真的信了,你是真会法术,真可通灵。你料事如神,世间诸事都在你掌握之中。你说那一夜是得子的良辰,结果那天,不等我去请,陛下就来了我这里。好像冥冥中早有安排,不,这全是你廉子服的安排,对么?”

我附和着笑,笑得仿佛一口气吞了十斤黄连。料事如神?对我自作聪明的绝妙讽刺。

我假作关切,“皇后莫要过于激动,以免动了胎气。当真确定了么?找太医请过脉了?”

“刚刚宣过太医,太医言之凿凿,言称本宫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算算日子,也是对的。”

希望破灭,黄连样的苦在胃里翻搅着,“既如此,皇后更当保重凤体,好生休养,有事宣召子服就是,殿下又何必特地走这一趟?”

在我说话的当口,霍成君一直喜滋滋的,有意无意抚着她的小腹,她怀孕不足两月,腹部仍是一片平坦,却在不自觉地学那大腹便便的孕妇,下意识地挺起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