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站在这里是廉子服,可能就此一筹莫展,任由那抽离继续,但我不是,我颜雨没那么容易认输,更没那么容易认命。我要抓住的,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抓住。就算抓不住,我也要让他知道,我曾经为抓住他拼尽了所有。
跌跌撞撞地跑,抢在司马洛前头,挡住他的去路。
司马洛撇开脸,“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你的意思,我明白。”
“司马洛!”我连名带姓地叫他,又急又气又恨,“你明白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明白什么了?”
司马洛闻言望我,却在目光触及的那一刻,闪避。“我明白,子服动摇了,子服的心里有陛下的位子。”
不愧是长安第一辩才,目光如炬一针见血。一时之间,我竟无从反驳。
要怎么反驳他?向他揭开汉宣帝那鲜为人知的一面吗?那似血的殷红,那泣血的哀啼,我没有办法不去同情他,甚至莫名其妙生出了一份地对他、对许平君的责任。好像许平君真的托梦给我,她说,我没能守护住她,我对她有所亏欠,所以就要代她守护宣帝,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既不能反驳,索性承认,“那又怎样?我动摇了又怎样?我舍不得陛下又怎样?”
疯了似的扯自己的发髻,一缕一缕的长发披散,司马洛慌乱起来,要阻止我,“子服,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理他,用力拽住其中的一缕,一咬牙拽了下来,攥在掌心,向他示意,“我对陛下的不舍,便如同这头发,扯下头发,会有一点疼,所以我不舍。但是洛,洛在这里。”
捏着拳头击打心口的位置,“我是把洛装在了这里,要是舍弃了,这里就会被掏空,你懂吗?”
只是这样讲着,心,居然就真的有了被掏空的感觉,生生的血肉分离,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什么同情、什么不舍、什么责任,与之相比,统统都微不足道了,连我自己也变得微不足道。仿佛尘埃中的一朵小花,仰望太阳的光辉,卑微地仰望并且卑微地乞求,乞求那光辉不要将我遗弃。
“洛,求你,别扔下我。我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哪怕我自己。没有洛,我会活不下去,真的会活不下去……”
泪珠子,像冰雹,一颗一颗地往下砸,那眼泪太沉太重,砸下一个一个的坑,不能复原,那是砸在司马洛的心上吧,所以他才会如此动容,而且已远不止动容如此简单。
他的眼,同样浸在泪光里。
“子服,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这是洛平生第一次害怕失去,失去子服,我又何尝能独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