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姐姐?”苏湄眉宇轻颦,这一皱眉大有西施捧心之赏心悦目,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略加想了一下,“墨姐姐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绾姑娘如此牵肠挂肚。好吧,奴婢这就带姑娘过去。”话毕拈灯一折,探了另一条小径,“姑娘地滑,可仔细走着。”
苏绾应着疾步跟上,心道这苏湄倒是可人。苏墨天生有些倔气,虽也老道却有些自恃过高,早晚会出岔子。苏棋又是个心慈的主儿,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几块来孝敬别人,指不定某年某月就被吃干抹净,于阴司里还嫌贡献地不够。就这苏湄语气里不骄不躁,说话拿捏分寸得当不说,还颇有些可亲可赖的。不过稍早时她明明与自己是在暖阁附近碰见的,却为何会告诉苏洛陵自己往园子外走了呢?
还正寻思着,苏湄已在一排平屋前停下,指着东侧那一间隐约亮着烛火的屋子说道:“墨姐姐就住那间,奴婢就不过去了,在这儿等着姑娘。”
“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要冻坏了怎么办?”
苏湄惨笑:“奴婢若进去,墨姐姐便会以为奴婢是来看笑话的。还是不进去的好!姑娘莫担心,奴婢本家还在北端,一年里最严寒的日子可比这儿长多了,也没将奴婢冻坏。”
苏绾点头:“你若等不及就自个儿先回去。”说着便到那东屋敲了敲门。
应门的是苏棋,泪痕优干,见是苏绾便有些吃惊:“绾姑娘怎么来了?外头这么冷……”忙侧身让苏绾进门,又搬了条凳子横在屋中的火盆前,“姑娘坐这儿烤烤,可别着了风寒,二公子会怪罪的。”
苏绾见苏墨静静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细密的汗珠布满了脑额,处于极其痛苦地昏睡当中。是啊,那锋利的碎瓷生生剜进肉里,哪里是一个女人承受得住的。便叹息地掏出帕子替她抹汗。
苏棋奉了茶过来,声音压地极轻:“奴婢偷偷从楼御医那里买了些宫里的秘药,抹在伤口上明儿便没事了。”
“大夫人究竟为何要凌骂墨姐姐?”苏绾蹙眉问道。
苏棋顿住,有些为难:“绾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警觉:“你说吧,是不是与我有关?”
“这……”苏棋敛眉犹豫了片刻才道,“墨姐姐半路将你与二公子领丢了,耽误王爷王妃用膳……”
不用苏棋说下去,苏绾的心里也有数了!却原来还是苏洛陵的错,若非他中途神神叨叨将她拉开,苏墨何会领这顿冤枉责罚。只不过身体受创尚能痊愈,强硬如苏墨恐怕在心里会对寒翠微更添憝恶。
又再说了几句,苏绾怕苏湄在外面冻出毛病,便起身要离开:“明儿便是大祭祀,墨姐姐这样恐怕还无法下地,你就多担待点。若觉吃力便与我说,我虽不懂苏园祭祀讲究,却也还会点羹汤之事。”
苏绾的厨房绝活儿苏棋可是早已领教过,这一说起便还是直叫绝:“哪能让姑娘亲自动手,奴婢们也就是那点活儿,忙得过来。”
见她信誓旦旦,苏绾也不再逗留,出了门便见雪地里苏湄站地似一株水柳一般婀娜,且细细拈灯的模样格外令人心疼。自己正觉得连累苏墨有些难辞其咎,再见苏湄遥立替自己受冻又觉很过意不去,便过去夺过她手里的灯,说道:“时辰不早了,大夫人若等不到你回音定生焦急,你快些回去吧,就说已将我人送到。”
“这怕是不妥。姑娘若在路上出了何意外,就算大夫人不怪罪,奴婢也得把自己膈应死。”
苏绾却不再予她说话的机会,探灯就走:“你回去自个儿小心,我有灯。”言毕已经走出了苏湄的视线,隐在了小径横生灌木的背面。
其实她也是想一个人走走。这一整天都闹哄哄的,不是被临王妃压着胳膊问东问西,便是被苏洛陵像沙包一样拽来丢去,身子骨吃得消,也不见得脾气也吃得消。
她需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去想,该怎么把华云英找出来。
正巧祭祀期间有群和尚诵经念佛,不知道招魂的事情算不算岗位职能里面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