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9怎么办(1 / 2)

 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白桂花和我,姜玲都彻夜不眠。

十二,三万哪,哪怕是十二,三千,对于我们这种山寨里农村家庭来说都十足困难。

在农村,谁家要是有什么事,大也好,小也罢,大家能颠三倒四的说,说个底朝天,倒也罢了。可有一样,就是别借钱,不要找别人借钱。借钱就伤了和气,伤感情。脾性、人缘再好的人,一旦开口借银子,别人就躲你远远的,恨不得从来就没认识过你。关系再好的,也恨不得曾经被你推倒在墙上,鼻子被你打歪,打得往外冒血,最好结上冤家。

第二天白桂花回趟娘家。小儿子还在她妈那,她进娘家门时她嫂子正准备回娘家。白桂花去的早,给撞上了。她嫂子有点措手不及,一脸慌张。

“哟,妹子来了。”还没等白桂花开口讲话,她嫂子接着说“你看,听说柱子他爸得了大病,我正说赶娘家找他们借钱呢。”

说完,心急火燎就直接回娘家了,都没敢把小孩她三姑白桂花让进屋里坐一下。白桂花记得最清楚,才几个月前的事,八月十五她回娘家走亲戚,两儿子一起,还给她侄子带可多好吃的零食。她嫂子高兴。白桂花吃罢晌午饭跟她嫂子聊天,她嫂子说她跟她哥这两年省吃俭用,也算过得去,家的存款说已经过一个大数了,在农村,一个大数就是一万块的意思。白桂花她娘凑搭凑搭才给她百块钱,大部分都是老四给她的零花钱,舍不得用,攒着,闺女难,就一把手都给了白桂花。白桂花哭,接住了,说她娘这大年纪了,还挤兑她的钱,她娘也哭,“闺女,命不好啊,老天爷不长眼。”

不几天她嫂子跟她哥真就带一筐鸡蛋和三百块钱来瑶寨看妹夫来了。说钱不好借,家里没一分钱。就借回来三百块,一把手都拿来了。白桂花心里寒凉,能说什么呢,还能吵一架,说她哥攒了一万块不救她要死的男人。

那几天,白桂花几乎跑断了脚脖子,去一家哭一家,哭得可怜人。可去过的人家当然不能比自己亲嫂子更热情,更慷慨。她四妹好点,给了两千,说钱隔镇上又买了一套门面房,也没现成的了,她借钱时候跟白桂花讲能治就治,治不好别硬治了,大窟窿,填不满。

前前后后,她借凑了大概有三四千块钱。

姜玲回去找小孩她爸,杨大民找他卧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媳妇,她媳妇眼一蹬。“你个王八羔子踩鼻子上脸,欺人太甚了,我替你养活两女人,你找野鸡我花钱,连那女人她爹得病也摊到我头上,你去叫俺哥过来,你当着他的面。教你当所长,当屁,信不信把你整进去,关你了十年,看出来你那憋还能撺掇。”杨大民跟狗似的,灰溜溜的屁都不敢放,他怕她大舅子,人家是镇长,黑白通吃,自己有几个矿山,马上还提副县了,所以他怕他老婆,钱都在他老婆手上,自己偷着攒点私房钱,还跟缩头乌龟似的掖着藏着。

他出去喝一肚子酒,谁愿意跟狗一样看人脸色过活呢。晚上回姜玲住的地方,闺女睡了。他搂住姜玲撕她衣服要跟她睡觉,姜玲一把推开,说,“她爸,找到钱了吗,明天我去看小孩她外公”。杨大民掏,掏,掏半天掏出三百多块,喝酒剩下的。

姜玲哭了,再次推开臭哄哄拱上来的大嘴,“大民,我好歹应闺女的,又是大的,爹要死了,我又没一点积攒,你给的钱,给闺女花花一点都不剩了,你工资高,还有别的收入,帮我一回吧。”姜玲这么说,叫他想起下午那个把他当狗吆喝的女人。他不敢打她,半句硬话都不敢顶。姜玲又何尝不像讨饭吃的狗,他气急败坏。“啪,啪”两巴掌摔在姜玲脸上。火辣辣地滋味。

姜玲哭的悲痛,挨打对她来说,是屡见不鲜的事,夹缝中生存的男人,极度压抑,又好喝酒,姜玲手无缚鸡,他养着她,花他的钱,又孤立无援。打几巴掌跺几脚泄泄恨,也实在没什么大惊小怪,只是阿爸要死了,自己日子这样,真想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