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独语斜阑(2 / 2)

凤抬头 suolala 0 字 2021-09-04

白子瑕想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罢了,总归明日就是端阳,横竖什么事都是改变不了的了。你就过去回他们说我晚间过去就是了。至于待会儿过来送信的那个丫头子,你干脆直接回她,就说我这里没什么可让她代为转交的东西。她若是不多问也就罢了,她若是问的多了,你就回说我今日一直在读《左传·桓公六年》,只让她把这句话带过去,八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她自然知道我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左传·桓公六年》有曰:“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大子忽,大子忽辞。人问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那僮儿跟着他从原籍到往京城,除了帮着料理一些日常事务之外,自然对这些文墨之事也是知之甚多的。一听他这么说话,自然理会得他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甚认同:“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白子瑕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是自己造孽,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活活坑害了人家姑娘。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我而今虽说还未封官受职,总归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了。岂能还像像昔日白丁时那样行事?古人说的对,这历来就是这么个理儿。情场风流的,往往是官场失利的。这官场风流的,也往往是些情场上失利的。少年无知,恃才放旷总是会被传为美事的,但我若是有功名在身时还这样,只怕就会被弹劾说‘帷幕不修’了。”白子瑕说到这里转过眼看向那僮儿,“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虽家资尚可见人,偏累世竟没有一个能考上功名的。若不是因此,我这个偏房一系的,就算是个嫡子,也不可能会让族里耗巨资的让我们这一年多都在京里毫无衣食之忧的住着。我也是个能分清轻重的。心里再欢喜七姑娘,也不可能为了她背弃父母亲族去!”

那僮儿听他这么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公子如此想甚好!无论嫡庶,这右相府的姑娘都是咱们这种府第攀附不起的,公子能为远在南面儿的老爷夫人着想,不因己害公,为儿女情长所累,实在是幸甚!奴才这就过去跟严公子、李公子他们说您晚上会过去赴约的。“语毕揖了一揖,就朝着来时的原路往回退去了。

一直等到他身影渐渐消失不见,白子瑕才叹了口气,走到水月居前侧那个观月的凉亭里,谢谢倚在亭子上那早已斑驳的快要菠萝的木制栏杆上,停顿许久,才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枚五瓣梅花的鎏金压发来:“玉栏呀玉栏,不管那一日在山间那棵桃树下面,你跟我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一年多来,我终算是为你才做了这么许多事儿的。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承我的情也好,不承我的情也罢。以后我怕是再也不能为你做这些子事儿了!我但愿你能如己所愿,嫁一个富贵无边的好男人,然后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白子瑕说到这里,再看一眼那个五瓣梅花的压发,重又将它放回自己那宽大的袍袖之内。明日就是端阳盛宴了,那个天安郡王府的哥儿可该去跟玉屋提亲了吧?就凭自己这一年多以来对玉屋的了解,她还可算作是一个性情中人。自己又叫人捎了那句“齐大非偶”的话过去,若她真正烈性的一如跟自己说的那样,大抵是会拒绝了的吧?那样子,总算是帮到玉栏了。若是她不肯拒绝,那自己到时候再修书过去,把自己并不曾喜欢过她的话告诉她吧!既不能帮玉栏嫁到她心仪的那一家去,那么那个伤害她的人自然是要受到些情伤的。白子瑕想到一年以前那个在桃花树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想想以后自己再也不能为她做事时候的遗憾与无措,就不由得慢慢挑起了眉毛,嘴边缓缓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来了。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