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丧礼(1 / 2)

夺唐 逍遥散人2020 0 字 2021-09-04

 樊六郎大致说清了自己的情况,也了解了这几个貌似乡下人的来龙去脉,当知道李光义的父亲是蓟国公李楷洛,哥哥是安西军中威名赫赫的李光弼,心中大感庆幸,李家兄弟虽然是安西军中下级军官和普通一兵,但在崇尚强者的尚武时代名气还是不小的。尤其是李光义在武者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哥哥,以一己之力拉开强弩需要怎样的神力啊,不过李光义一直呆在军中没什么人认识,李光义在武人心中的形象应该是身高过丈,臂如狼腰,和痨病鬼形象相差甚远。

还有那个叫刘达君的少年,比自己年纪还小手段心机无不是上上之选,不然就凭殷一天的徒弟闪粉加上人皮面具的佐证送进官府定死无疑,有本事的年轻人谁甘心寂寂无闻过一生呢,樊六郎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一塌糊涂的日子迎来了一丝曙光。

天亮后拿了件催挺的旧衣服套在外面,吃了早饭由小石头背着樊六郎往他家走去,还给他娘带着几个热馒头,他家在老城的顶西边距客栈有里把路,越朝西走房屋就越简陋,有的人家甚至连篱笆都没围,就这么泥巴墙茅草房,不规则的空地上栽有冬小麦。

同一座城市里有天堂也有地域,这片居民区大多是外乡的移民,属于穷困户,城市的边缘人群,樊六郎家也不例外,一大间茅草房中间用蜀黍秸秆隔开,除了几个破烂的锅碗别无他物,说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不过如此了。

“娘,六郎给你带吃食了,是馒头,热腾腾的馒头你最爱吃了,娘……”樊六郎从小石头背上下来一瘸一拐急匆匆的往里屋走,刘达君在身后赶忙扶住,低矮的小床是用木棍子和麻绳制作的,床上的破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散发着一股霉味。

一个瘦小的妇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窝深陷,干枯的脸颊失了人形,对儿子的叫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刘达君见催挺进来忙让他出去喊大夫,“消渴症”就是糖尿病,按说是富贵病,这妇人一定在征人未死前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长久的哭泣和思念引起身体功能的紊乱。

糖尿病要是初期的还是影响不大,最多饮食控制而已,要是严重的只能等死,前生刘达君的父亲就是糖尿病患者,每日都需要注射长效胰岛素两次,每晚饭后两小时还测量血糖,看樊六郎的娘亲应该是低血糖处于昏迷状态。

少顷催挺带着大夫进来了,那大夫可能来过,对妇人的病情很详熟,拿出随身带来的甜梨干让樊六郎放少许的水煮开,撑开嘴慢慢的给妇人喂下。

“早先给你娘开的药方为药王所传,不按时服用,如今热症极重已到末期,气血消烁病势险恶,无力回春矣,六郎要早作打算”说话的郎中是个和蔼的中年人。

“唉,非是六郎不给娘亲服用,两剂药方各有白参、玄参,都为昂贵之物,这几年家中那里去寻银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樊六郎虎目含泪无奈至极。

“哦……六……六郎,你那里寻的钱请大夫,家中都是何人”床上的妇人稍微的清醒了,双目虽瞎感官还在,知道家里来了不少人,还有大夫。

“他……他们是新来的街坊,才认识的,想帮衬儿一把,所以来看看”六郎没说刘达君几人的来历,这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嫂嫂勿担心,几个干梨片而已,不需花钱,即已清醒这就告辞了,店里还有病人”大夫说着就拱手作揖轻轻的走了。也没提收钱,人家店里还有病人听到病情危急马上就上门诊治,医者仁心,最起码城市底层的贫困阶级能有人给看病,古人医的道德水准再次令刘达君肃然起敬。

这天午饭就在樊六郎家吃了,催挺按刘达君的吩咐到市场上买了点肉和米,熬了一大锅菜肉粥,菜粥是山寨的主打食物,不过今天多了些肉,樊六郎的家里难得升起了炊烟飘出了肉香。

樊六郎一直坐在老娘的床边说话,妇人一时清醒一时昏迷,菜肉粥熬好了六郎自己没吃趁热盛了点儿端进去,“娘,你吃啊,你吃一点儿啊,这是肉粥,是肉粥呢,娘……”,那粥顺着妇人的嘴角淌了下来。

一个病人一旦无法进食那就基本上算是走到生命的终点了,当晚刘达君叫几人回客栈自己在樊六郎家陪着,催挺对樊六郎不放心死活要留下来,最终两人挤在外间的小床上,樊六郎也知道娘亲命不久矣,就靠在娘亲一处。

六郎的母亲是夜里去世的,具体时间不清楚,第二天一大早刘达君到里间发现这个可怜的妇人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体征,憔悴疲惫的六郎已然沉睡在娘亲那并不宽大的怀抱里。天色大亮等李光义几人带着炊饼进门樊六郎才醒过来。

娘亲肌肤上冰凉的触觉六郎知道娘亲已经去了,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那失世间唯一挚爱的亲人,那种情感的失落,那种心情好像断线的风筝失去了寄托,不知飘向何处,樊六郎虎躯耸动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