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上)(1 / 2)

金玉满堂 薄慕颜 0 字 2021-09-04

 罗熙年进门的时候,玉仪正坐在窗台边翻书抄着诗句,----微微侧脸,得益于当年公主府的培养,握笔的姿势很优雅,给她平添了几分淡淡的书卷气。()

这样子的小辣椒并不多见,罗熙年情不自禁静静停了门口。

冬日的阳光投洒进来,勾勒出玉仪优美恬静的侧脸轮廓,使得罗熙年一颗原本烦乱的心,亦随之安抚平静下来。

“六爷。”玉仪随意的挽了个纂儿,侧穴了一只浑圆的珍珠钗,配以一身素面的藕荷色褙子,行动间很是飘逸灵动。

“不写我是混蛋了?”罗熙年心情好了许多,笑问。

玉仪淡淡一笑,“六爷要是想看,那我就天天写一篇好了。”伸手替他解腰带,动作熟练轻快恍若流水,又将外袍脱了,转身挂在了梅花衣架子上面。

不知道是何缘故,罗熙年觉得今儿的气氛有些不对。

玉仪又端来了热茶,笑道:“早起才泡的,六爷爱喝的云雾银针,这是第二遍出了味儿的,尝一尝看。”

罗熙年端了茶慢慢的喝着,心下思量着到底哪里不对劲。

小辣椒没有继续再着恼,举止也和平常没有两样,为何自己会觉得有一点奇怪?那种感觉有点陌生,又有一点熟悉。

这会儿功夫,玉仪已经出去让人摆了饭。

罗熙年放下茶到了饭桌上,玉仪先给他盛了一碗热汤,暖暖胃,一面说道:“今儿五嫂问我话了,说是等下过来找你,她是嫂子,不如六爷吃完饭过去一趟吧。”

罗熙年“嗯”了一声,心思还没有收回来。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老爷说。”玉仪挥退了人,然后道:“我怕五嫂疑心,就说齐哥儿只得三岁,回来时交代过芳姨娘,回头六爷可别说漏了。”

罗熙年听她说“芳姨娘”如此顺溜,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因为要给齐哥儿一点体面,所以给瑶芳一个虚名儿。

但是小辣椒昨儿还哭得稀里哗啦,明明万分介意的,今儿怎么全不当一回事了?而且看得出来,她的淡然觉得不是装出来的,好似……,真的不在意了。

妻子大度贤惠了,自己居然还有一点失落!

罗熙年觉得自己是在找抽,看着面含微笑给自己夹菜的玉仪,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这个情景,从前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玉仪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胃口没有特别好,但也没有食不下咽,----依旧是对着喜欢的菜多夹了几次,然后别的也尝了一点。

罗熙年闷闷的吃完了饭,起身去了五房那边。

玉仪喝了消食茶,又把屋里的花花草草收拾了一番,再逗了逗鹦哥,然后去了钗环到床上倚着,拣了上午没看完的诗册闲闲翻着。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不光没有八点档的肥皂剧,更没有互联网可以上,甚至连一本狗血一点的小说都没得看。

嗯……,言情小说神马的都是邪书。

可是诸如诗词史记之类的,又实在是太催眠了。

玉仪本来是要等着罗熙年回来,好问一问五夫人说了什么,结果看着看着,就跟周公鬼混去了。

“齐哥儿是谁的孩子?”五夫人冷冷问道。

“我的。”

“你要是稀罕庶子,难道瑶芳早些年不能生吗?出了那样的事,为着他有了你的骨血,就怜香惜玉了?”五夫人眼神犀利,一连串的质问之后,冷声一笑,“小六,你是在哄你媳妇呢?还是你们两口子合起来哄我?”

“五嫂……”

“你五哥死的那么惨……”五夫人痛声打断,恨恨道:“说到由头,不都是因为这个贱婢吗?!你舍不得让她死也就罢了,到底你们从前有过几分情分,我不怪你,可是……”咬了咬牙,“你居然又把她弄回来,是嫌嫂子心里还不够难受是吗?还留下那个孽种……”

----自己这位嫂嫂一向聪慧机敏,罗熙年知道瞒不住了。

“母亲、六叔。”罗世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大约是失去了父亲的庇佑,显得有些少年老成,配以一副面如冠玉的模样,倒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姿。扶着五夫人坐下,说道:“如果齐哥儿真的是父亲的,那就是我庶出的兄弟……”

“什么兄弟?!”五夫人一贯娴静淡定,眼下却不自禁的有些失控,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分,看得出来情绪很是激动。

“六叔坐。”罗世晟眼里闪过一丝悲色,默了默,像是冷静了下来,方才转头对五夫人道:“若是父亲还在世的话,母亲自然不用在乎有无庶子,大可以给我添一、两个嫡出的兄弟,可是父亲已经不在……”

五夫人忍不住低声啜泣,用手捂了嘴。

“母亲,这件事上六叔并没有错。”罗世晟先低头安抚了几句,然后才道:“将来我便是再有能耐、再有本事,终究只是一根独木,庶出的兄弟虽然隔了一层肚皮,总归多一个臂膀不是吗?所以,母亲你就别再怪罪六叔了。”

五夫人听了越发难受,抚着儿子哭道:“晟哥儿……”

罗熙年心里也一样的不好受,只觉堵得慌,再呆下去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道:“往后齐哥儿就养在我的名下,免得回头又闹出什么风波。”

五夫人仍然低头流着泪,一声儿也不吭。

罗世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上前道:“母亲这会儿有些难过,我送六叔出去吧。”

罗熙年看着自己的侄儿,因为这几年蹿得快,走在一起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就是年少身板还有些单薄,拍了拍他的肩,“有你这么一个又听话又懂事的儿子,你爹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罗世晟腼腆一笑,“侄儿愚笨,当不起六叔的夸赞。”

“你回去吧。”罗熙年只觉得最近烦心事特别多,又还惦记着玉仪,和他说了几句鼓励关心的话,便径直出了院门。

罗世晟回到母亲的房中,见她还在落泪,上前递了一块绢子,说道:“齐哥儿就算真是父亲的血脉,也不过是一个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