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苦心

大明永康四年五月底?紫禁城

月色下，明黄色的龙袍显得格外的耀眼，只是长身玉立在殿外的人，却显得格外的忧郁。()

“陛下，皇后，皇后她又开始呕血了。”

眉头一皱，朱见澈受够了那个女人的做作，可转过身，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柔和：“是你啊，清儿。”

“陛下还是叫奴才小清子的好。”低下头，他掩饰眼中的哀痛——清儿这个称呼，是她喊出来的，每被人喊一次，都会迫使他想起她；而每想一次，他的心就会很痛……

身子僵了一下，朱见澈的喉结一阵颤抖，好久，才低低的问了一句：“她，不就是这样喊你的吗？”。两年过去了，他们之间所剩下的，只有这个人这个他们共同对她的称呼

“奴才不配”双膝跪下，杨一清深深叩首：“奴才不配，奴才从不配她这样对待”

他不配，还有谁配？他起码在最后一刻赶去了，尽管迟了点，他还是比自己勇敢。“对，你不配，朕更不配”而他，直到最后一刻，连送她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不是，是奴才糊涂”这两年的相处，他明白了皇上的难处，就因为明白，所以他才敢肯定——当初那个不顾性命之危挡在汪敏前面的少年，他一直没变，变得只是这个天下、这个世道而已“奴才只会给她添麻烦，除了拖累还是拖累。陛下您不同，您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人

“朕什么都没做到，朕才是那个最最没用的人”闭上眼，他头痛的眉角抽搐：“朕眼睁睁的看着太傅大人那样侮辱她，就这么沉默着，看着她一天天战战兢兢在汪直的yin威下过活。朕能想到的唯一保护她的方法就是娶别人，到了最后，是朕亲手将她丢进死牢，亲手在处死她的诏书上盖印……”

“不是，不是的”两年相伴，同样都怀着对她的愧疚，同样都抱着对远方的牵挂，他跟皇上，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您这是为了救她，您早已准备好了她的替身，您装作那样的绝情，也是为了降低他们的防心，好方便行事”

“那又如何？”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没有她的日子，他只是一个叫做皇帝的空壳“那个我准备多年的替身，终究还是没用上，她还是要被发配为奴，朕连送她一送的胆量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为她而娶的皇后，却早已跟她联手——她是故意去闯的于谦的陷阱，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包括这场凌迟的酷刑……

她算计了他，精确地计算了他的绝情她从没有对他产生过妄想，就算是有，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妄想——她早就睁大眼睛，等着他这一场绝情的表演，他连拒绝登场的机会都没有

杨一清抹去腮边的泪水，一把抱住朱见澈的腿：“皇上，皇上啊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皇后的求情，为什么啊？你已经准备好了替身，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汪敏就会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而汪敏，就会用另外一个身份好好的活下去，更不会被发配南京，就这样的凄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