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明原国永顺三十六年,皇姓苏,统治者为开国第4代国君,苏穆睿。
同州乃明原国很是繁华的都市,而叶姓又是同州的望族世家。
容城,同州最大的邻居都市。发生大事了,闹的沸沸扬扬,几天前有贼人闯入骁骑参领林大人家。
全府一百多口惨遭不幸,没有一个生还。当今圣上大发雷霆,直接任命四皇子彻查此案。
三日后,刑部尚书大司寇韩大人抓获了全部贼人,大肆渲染批判这群贼人们因为贪财丧尽天良!全部处以腰斩,即刻行刑。
盛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叶家族长,长房大老爷叶纪承,靠窗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利眼生威。
又有谁能想到,此刻的叶纪承老爷其实很是纠结不安。
不能不说,他还真被一个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威胁了!
看着人家小朋友不像是能撒出那种弥天大谎的角色啊,不过这小蹄子说的要是真的,那也就太有心计,太能未雨绸缪了。
但是,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都成功地把他这个一族之长难住了。
事关重大,绝不能将全族上下的性命都拿去赌。看来,只能暂留六丫头的性命。只要不涉及她的安全底线,那丫头肯定也不会鱼死网破。
总有办法慢慢解决她,不急。大老爷深吸一口气,仿佛想通什么,眉头缓缓舒开,眼角鬓纹加深。
话说那日,傍晚时分,云收雨歇,万籁齐鸣,蛐蛐弹奏,蛙鸣悠扬,组成了一曲交响乐。
叶家六小姐,叶怜木,眉眼凝重,周身弥散凉气,只身一人敲响了大老爷的书房门。
那时候的叶纪承手上把玩着湖笔,细细眯眼,心中思量:反正这倒霉的六丫头,很快就要待在家庵中待发修行。现在不妨勉为其难见见她,听听她的哭诉,省得以后传出去说我这位大伯父无情。
随后便叫她进屋,面上瞬间带着暖意,眉梢上翘,微笑和善地与六小姐话家常:“六丫头,这么晚了找大伯父有何事?”
请安行礼后,六小姐面色隐隐透出委屈,双眼雾萌,“大伯父,您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吧?是莲溪庵带发修行,亦或是在家庵里出家?”
芊芊玉手紧握绣娟,有苍白与红晕矛盾地同时爬上俏脸。隐忍却也亭亭磊落地立于书房中央,又听到她开门见山地问,“能否暂且请大伯父听我说说,最近遇见的新鲜事?”
“哦?你说吧……”大老爷眼角微微抽动,好整以暇地坐在酸枝木椅上,心中略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又突然很想听听,这个既没有痛哭求饶,也没有委曲求全的堂侄女,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大伯父,我在六月初三被掳走。初四的时候,那贼人以为我已死,所以立马扔下我跑了。”六小姐气定神闲,肌肤已经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健康光润,连刚刚那种让鬓角湿润的紧张感已经慢慢消失弥散。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决不后退!
她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地缓缓道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凄惨经历:“幸运的是,我那时候只是昏迷。当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带到了容城。”
这时候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大老爷那双灰黑略显苍老的双眼,“您说巧不巧,那天恰好是初六。发生了林家的惨案,而我有容城林家血案的证据!”
见大老爷瞬间紧握椅子的双手,青筋暴起,因为太过用力而略显青白。六小姐眸中清明,心中这才真正平静下来:看来,这番话有了效果。虽然撒这样的谎略有些愧疚,但是能让大伯父紧张,这便是好苗头!她不动声色地用手绢轻微擦拭了已经汗湿的手心。
“贼人们都被捕获,也全部被腰斩了,你现在画蛇添足有什么用?”大老爷失了刚才的悠然自得,却也还是从容不迫。
“官方说的凶手,您还真相信?”六小姐嘴角轻翘,似乎是在讽刺什么。“贪财需要灭族?哪件大案子的破案速度这么快,行刑比这更快的?”然后微微暗示,“大伯父,您这么明察秋毫,睿智敏锐。想必也曾怀疑林家是被灭口的吧?”
大老爷避而不答,只是双目精光四射,带着无形又强大的压力迅速扑向六小姐。“我们虽然和林家偶有联系,却也不常往来。没有必要去搅这滩浑水!”
六小姐这时候没有畏惧,眉眼却是弯了,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大伯父,我所说的证据,并不是指认谁是凶手!而是指认我自己,证明我当时是在案发现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