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之的马车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可内里却并不简陋,谈不上奢华却宽敞舒适,季贞儿背靠着大软枕躲在两层的车帘子后面瞄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今日刚好赶上*会,街道两旁许多铺子两旁的空地都搭了个小摊子卖些小东西,虽然已经过了午时,可来来往往的行人仍旧不少。()
江寒之坐在季贞儿身边,看着她脸上的兴奋和艳羡,心口仿佛被扯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疼,他伸手将她勾进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改日我得了空,再带你出来逛逛,今日实在是……”
季贞儿笑着打断他的内疚,看着江寒之俊秀的脸庞,眼中有着满满的情意,“我今天很开心,夫君。”
知道江寒之心里愧疚,季贞儿也不想再提此事,便转移话题道,“最近家中的生意似乎不顺?前几日就仿佛听到有人到作坊那里闹事。”昨日韩氏也和她抱怨过如今生意难做,仔细想想,这几天韩氏似乎有些反常呀,每次见了她总是欲言又止的,季贞儿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滑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精明,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有人在故意和江家作对。”江寒之肯定的说道,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哥那里已经丢了好几单大生意了。”
季贞儿眉头一挑,江老爷这些年年纪渐大,除了位于邻城的桑园之外,几乎将江家的产业都交给了几个儿子。而江敏之是江家未来的家主,作坊和几个主要的布庄都是他在管着,对于这个大伯,季贞儿虽然接触不多,可也算是了解的,外表像江老爷一样憨厚,可内里却精明无比,能让他吃亏,可不容易。
“可知道是谁?”
“云城的董家。”江寒之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应当知道当初咱们家能够在峦城一带闯出名号靠的是金老师傅一家的手艺吧?”
季贞儿点头。江家的第一座布庄时老太太做主开的,可真正发展壮大确实在江老爷手中,而最开始依仗的,就是金师傅和金师娘的好手艺,金家夫妻本是云城人士,两人一个擅长染布调色,一个绣法独特精湛。当年金师傅因得罪了当地权贵被陷害入狱,金师娘卖了夫妻两个的刚刚开业的小作坊为丈夫四下打点,却不想这本就是针对他们夫妻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盗取他们辛苦研制出来的这门技艺。当年江老爷刚刚接手家里的产业,正是雄心壮志之时,碰巧遇上了求告无门的金师娘,心中不忍便借着老太爷的名头将人救了出来,金家夫妻为了报恩便投身到了江家门下,这一呆就是二十几年,前年金师傅因病去世,金师娘和丈夫夫妻情深,不到半年也跟着去了,临终前苦求江老爷放了唯一的儿子金茂儿自由身,说是不希望金家子子孙孙都做奴才。江老爷感念他们夫妻对江家的贡献,便应下了,当场还了金家儿子的mai身契,并聘他为作坊的大师傅,这一晃便是两年。
季贞儿眯了眯眼睛,“莫非那金茂儿有了二心?”当年金家虽然投身为奴,可江老爷感念他们帮着自己闯下家业,于是也设身处地的为金家着想,以诚相待,并未要求金家夫妻将方子上缴,甚至默许金家夫妻将独门技法只传给独子,若是金茂儿被别家挖角,江家便彻底失去了金华缎的制作方法。
“五日前他正式辞工了,随后便去了董家的作坊做了大师傅。”江寒之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纹,可眼中却冰冷一片。
“江家的作坊确实是靠着金师傅和金师娘的手艺才闯出的名头,可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就算是没有他们的技法,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呀?”季贞儿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江家布庄可不是仅仅出售金华缎这一样料子。”
“如果仅仅是金茂儿辞工,对江家还造成不了什么损失。”江寒之冷笑,“金茂儿自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做金华缎,却不知金师傅在江家做工三十年,那技法未必不会被身边儿人学了去。”
“莫非那董家还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总是有一些泼皮无赖到作坊和绸缎庄门前闹事,弄得许多客人都不敢上门,很是影响生意。你知道咱们家的绣坊向来以花样新颖,面料精细取胜,可这些日子,董家新推出的几款布料,和咱们家设计的几个新样子极为相似,却比咱们先上市,价位又相当,闹的许多和咱们家订货的布商极为不满,要知道,当初他们选择和咱们的作坊合作,图的就是那些新鲜图样……如今已经有许多大主顾撤了单子改和董家合作了。”马车拐了个弯儿,江寒之撩开车帘子,刚好看到街道一侧门庭冷落的江家绸缎庄,忧虑的锁紧眉头,“我昨日盘点个六个仓库,如今已经存了许多料子了,若是仍旧没有销路,家里怕是要运转不开了。”
“大哥身边怕是有对方安穴的奸细呢。”季贞儿想了想,又问道,“没从那些泼皮口中问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