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疑,似是故人(1 / 2)

 以为受到惊吓,明祥祐紧张得不行,不仅命侍卫在宫内大肆搜索黑衣人下落,还特地宣来太医诊视。

王学仁躬身请脉,又瞧了瞧腕上的伤,宽慰皇上道,“荣国夫人无大碍,腕上的伤搽点药膏就好。”

见我抱着双臂,倚在榻上瑟瑟发抖,他揽过我的纤腰,疾声吩咐老太医,“快去熬些宁神茶,给梦遥压惊!”

转眼就是下半夜,喝过宁神茶稍稍觉得好点,明祥祐蹙眉惊问,“那刺客长相如何,提起什么了吗?”

一边思索,一边摇头,“不知道,那人蒙着面,翻箱倒柜的,仿佛是在找寻什么。”

听了这话,明祥祐想了想,旋即吩咐青芮去书斋清点物品,可点来点去,也没发现少什么。

这下让他犯起嘀咕,自言自语道,“难道不是为钱财,而是为了……”

有些不解,轻问,“何以见得?”

为我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泛红的双腕,明祥祐冷冷笑道,“书案上的龙尾砚、澄泥砚,随手一块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更别说那些田黄、鸡血的章子印子,弃了那些值钱的东西不要,空手而归,这里面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由此说来,真的很不寻常!

孤身潜入永和宫,不为杀人,而为寻物,那蒙面的黑衣人真是刺客么,那要紧的物件又会是什么?

谜,一切都是谜,看不透,也解不开……

那人的身手极好,会不会是他?

陡然想起他,追问道,“锡宝呢,锡宝身在何处?”

迟疑片刻,明祥祐答道,“他被押在礼部大牢呢,有专人看管,绝不会随意逃脱。”

“我要见他。”

语声淡漠,惊问,“你见他作甚?”

几乎是在厉喝,“你别管,总之我要马上见他!”

“吵闹了半宿,你先睡一会儿,好么!”抚了抚我的粉颊,他长吁短叹,“就知道我拿你没办法,等你再次醒来时,一定会见到他!”

难得言而有信,再次睁眼,果真见到了锡宝,明祥祐很知趣,带着侍卫退了出去,留下他与我独处。

不长时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身在囹圄,不憔悴都不行,见他戴着脚镣,跪着不方便,亲自搬来椅子,扶他坐下。

“最近好么?”话一出口,讪讪笑了,沦为阶下囚,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瞥了桃花眸,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好,好的不得了呢,难得有时间闲下来,看看书,练练字。”

迎上他的目光,我开门见山,笑问,“昨夜,你身在何处?”

微微愣了愣,坚定不疑道,“礼部大牢!”

长吁一口气,叹道,“幸好不是你。”

“听闻永和宫进了刺客,你没受伤吧!”

愕然抬眸,警惕道,“你从何知晓?”

面容冷寂,眼中看不出喜怒,他自嘲笑道,“一大早提审我,原来是为这般,你也害怕我是刺客啊!”

“不,只是问问你,那黑衣人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而且武功高强,我以为……”

四目相望,他喟然一笑,眉宇间透出些许无奈,“原本以为沈梦遥聪明绝顶,没想到也有闯入死胡同,摸不着东南西北的时候,既是找东西,便要问问为何来永和宫找寻?”

永和宫?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儿曾经是她的寝宫,难道是为了塞丽娜塔!

脑海中掠过什么,垂眸细思量,猛地一惊——对了,一定是为了那只金盒子!

当初,塞丽娜塔让我将盒子交给永琰,带回漠北,难道……

慌张唤来青芮,问起金盒的下落,她想了想,翻箱倒柜找寻一番,终于在箱底发现踪影。

拂袖抹去尘埃,双手奉上,“是这个么?”

“正是此物!”细细端详,盒盖上雕琢着奇奇怪怪的文字花饰,似乎是蒙古文,盒前一个精致玲珑的扣钮,上镶一小块祖母绿。

一时好奇,拧了扣钮,盒盖竟自动弹开。

盒内,露出黄纸的一角,上面绘有殷红的朱砂符咒,似乎还有一团白白的东西,不等我看清,锡宝瞪大双眸,一声厉喝,“别动,快盖上!”

我尖声惊叫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袭来,拂得垂帘四处飘散,森森寒意顿时笼上心尖,仿佛有鬼怪作祟……

来不及多做解释,他劈手夺过金盒,重重阖上盖子,惊得面色煞白,“这,这是……”

显然被方才的一切吓到,茫然相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情分外诡异,锡宝颤声道,“这是灵盒,里面盛着某人的阴灵!”

阴灵?是塞丽娜塔么!

记得永琰曾经说过,这盒子比塞丽娜塔的性命还要重要……

“将它收好!”锡宝将盒子置在我的掌心,郑重其事道,“不要轻易打开,它是你的保命符,或许在不久将来能派上用场,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语说得我深陷迷雾之中,凝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锡宝微微一笑,晦涩道,“相信我,它会给你带来好运,也会给你带来噩运!”

“砰”的一响,殿门被人重重推开,明祥祐出现在门口,迫不及待地问道,“梦遥,方才听你惨叫一声,到底怎么了?”

将金盒收入袖中,装出一副没事发生的模样,勉力微笑,“没事,眼花了,误以为瞧见老鼠了。”

“没事就好!”他转身望向锡宝,冷冷一语,“你在谋划什么,别以为朕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父亲必死无疑,望你不要同流合污,不要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拱了拱手,锡宝扬声大笑,仿佛听闻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般,“这样的话语并不是第一次听闻,既然我锡宝齐不济,落在你们手里就不曾妄想活着回到建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还是要奉劝皇上一句,建州女真不是您唯一的劲敌,据我所知,瓦剌的新任可汗巴图蒙克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巴图蒙克?西蒙瓦剌的新任可汗!

只要提及他,我就会想起记忆深处,那双寒意彻骨,深不见底的绿眸。

“来人啊!”明祥祐厉喝一声,“将人犯带下去,严加看管!”

脚镣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渐渐远去,望着那袭孤寂的背影,悄然相问,“你会如何处置他?”

目光冷冷迫人心魂,他的语声不带一丝温度,“养虎终成患,傻过一次,不会再傻第二次,等解决董山之后,下一个就是他!”

“不要!”声音寒得发颤,几近哀求道,“放他一条生路,好么?”

“怎么,心疼了?”他含笑迫视,不由吻上我的耳鬓。

凤眸流转,低低柔柔地笑了,“我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你,董山是建州女真部的首领,若是他一死,其子脱罗必会报仇雪恨,放锡宝回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也笑了,将我拽入怀中,蹙眉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牵起唇角,幽幽一笑,颇有深意道,“一山容不得二虎,有意无意地调唆,让锡宝反了脱罗,与他争夺首领之位,引得他们自相残杀,你我坐山观虎斗,不好么?”

说这话时,内心激起千层巨浪。

想来想去唯有此计可以保全锡宝的性命,口中早已默默念叨了无数遍——艾宝宝,你千万不要怨我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