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沮授一时口吃,竟不能驳斥辛评的指责。
他本想再与袁绍解释只要董卓曹操联兵进逼并州,刘封为解两面之围,必然是不敢为难袁谭的,却没想到让辛评抢了先。也是,纵然他沮授智比天人,又怎么能肯定刘封就不会在董卓曹操调兵的时候一怒将袁谭给砍了?虽然他认定刘封不是个莽撞的人,更懂得一个活着的袁谭远比一个死掉了的袁谭值钱这个道理,只是这样的话却不能当着袁绍的面说。
“曹孟德也不是傻子,他与刘备又没什么仇,当初同盟时还情好日密,沮公就认定他会全力助主公击讨刘备?就算击杀了刘备,于他又得了什么好处?”审配亦对沮授提及的曹操嗤之以鼻,击败了刘备,曹操没什么好处可得了,这种事谁做?只是救不救得回袁谭这种小事,却不是审配在乎的。
郭图伏地,心中亦是将沮授骂得个狗血淋头,若真依沮授所提议的这般,袁谭无疑便是那个牺牲品了,就算日后回来冀州,身价地位又如何能与袁尚比的?只是他负罪之身,心中虽急,却不敢出声反驳。
深吸了一口气,沮授再不理会辛评与审配的指责,与袁绍深深一揖,道:“主公,刘备英雄,他一日不死,主公后必为其反噬,请主公早做决断,勿失良机!”
“主公,沮授可斩!”见沮授还不作罢,必欲置袁谭于死地,辛评勃然作色,紧趋几步与沮授并排一处,冷冷的瞥了沮授一眼,向袁绍深深一揖,昂然道:“大公子身陷敌营,纵然他不是主公之子,也是冀州将士,沮授不思营救,反……”
“好了!”袁绍冷喝一声,打断了辛评的话,负手长立,一脸冷峻,看着心分三处的几个谋士,心中之失望非是言语所能述及,许久,轻叹一声,满是疲惫的道:“若刘封放回显思,孤便退军往雁门!”
“主公?”
“主公!”
几人齐声惊呼,辛评下意识的一顿,沮授紧上一步,道:“主公,若是只退回雁门,刘封当不会放回大公子,不若不退!”
“依沮公之见,便是雁门拱手让与刘备?”审配冷笑连连,“若是雁门可轻易奉送,主公这一番苦心孤诣,又是为何而来?”
“不错,必要救回大公子,雁门可以送给刘备!”沮授对审配的嗤笑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沉沉的回了一句,是否答应刘封的求和,沮授都有一条完美的应策。
看着主公胸色不悦,沮授不慌不忙的与袁绍轻施一礼,正色道:“主公,当欲取之,必先予之!主公欲换回大公子,必然不能与刘封有所回缓,便只有将雁门交还与并州,刘封才会信了主公。而刘备远在冀州,有曹操与他相峙,损兵折将必不可免,一旦主公斥令退军,刘备心生懈怠,主公正好亲率大军南下拦截,与曹孟德合力并击,只待擒杀刘备,并州……”
“罢了!”袁绍心中烦躁,不耐烦的打断了沮授的话,扫视了沮授郭图几人一眼,缓缓的道:“惟忠与义信,立足之本!孤出击并州,已经为天下人所诟病了,这几日来心中亦常悔之,若为救我儿再一次出尔反尔,将来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众口?”
说罢,袁绍看了沮授一眼,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了,沮授或不是要陷自己于无信无义的地步,声音便又缓了下来,道:“并州已乱,为换回显思,就是退还雁门与刘备,也无不可,只是半路截击这种话,休要再提了!”
“主公,刘备不死,冀州不安!”沮授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急切恳请道。取信于天下的道理,沮授如何会不懂,只是刘备的威胁如此之大,若不能趁起机会将之拔除,异日必然为冀州之劲敌。而袁绍在刘备讨伐董卓的当口突袭并州,本就已经落诟病于天下了,这个时候还要说什么取信于人,岂不大谬!
“沮公欲令主公失信于天下不成?”辛评看着沮授受了袁绍斥责,心中畅快,眼见他还要再纠缠,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主公,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眼下冀并之局已是势成水火,主公势逼刘备,岂可稍得暂缓?”眼见袁绍居然想就这么平白的退出雁门,沮授又大急了起来,“主公当日奇袭并州,早已失信于天下……”
“沮授放肆,竟敢谤辱主公!”
辛评审配齐声喝斥,又齐齐看了袁绍一眼,恭谨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