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家奴,休放冷箭,过来与刘封一战!”远远的眼看着张郃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刘封大骇,急声喝叫道,亦是在提醒张郃小心。
张郃已冲到了吕布面前,大喝一声,手中大枪当胸刺去,耳边传来了刘封的喝骂声。吕布大怒,举手一戟,察的掠过张郃,驱动赤菟马,遥指刘封大骂道:“黄口小儿,胆敢无礼,与某拿命来!”
也不理会张郃,倒提方天画戟,便向刘封冲来。
尾随张郃的十几轻骑,亦已赶到,吕布一轮疾冲横扫,竟叫他打下五六人人来,肢血横飞,浴红了一地雪,吕布直穿了过去,正迎着刘封杀来。张郃欲回头再寻吕布,眼前一杆银枪飞来,一员马上大将暴喝道:“无名鼠辈,可识得大将侯成否?”挺枪直取张郃,张郃大怒,便与侯成战成了一团。
原来侯成原先只是依命随着吕布出来打猎,只是这寒冬腊月的,漫天飞雪,哪有什么猎物出没的。却听得路人言语中说刘封已经亲率了大军赶到了五原城。吕布本来受挫于五原城下,正烦躁着,侯成便说该派人过来察探一下刘封的虚实,吕布却恼火着干脆自己过来了。高顺张辽等人虽觉得不妥,不过往日吕布行军打仗也常轻骑出行,有望天弓方天画戟在手,千军万马中也往来自如,便不再劝他。
吕布也不多带人,只着了侯成一个,轻骑简出,就来刘封的麻烦,一路将刘封的斥候探马射杀了不少。
刘封一马当先,迎着吕布,急切间也不知吕布这里带了多少人来,拉开骑弓“嗖”了一就是一箭过去,转又拉起了三箭。吕布侧头避过,心中怒火更盛,怒骂道:“无耻小儿,竟敢出尔反尔!”高举着方天画戟,横冲了过来。
王蘅一手搂着刘封,一手紧握湛庐宝剑,紧张的盯着吕布,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不觉已到了眼前,王蘅却已是汗湿了里衣。刘封对吕布的怒喝理也不理,手不虚抖,三箭连珠,径取吕布下盘,竟是专攻赤菟马!
吕布气得几欲吐血,顾不得理会刘封背后怎么就多坐了一个高出他半头的人来,堪堪驻马,横戟将这三箭打落。刘封却已挺起梅花枪,向吕布小腹扎来。
吕布大怒,横戟一挑,将刘封梅花枪砸开,两马已紧帖着侧身而过,吕布收戟不及,伸手铁锤般大小的拳头,向刘封脖颈一拳砸去,这才看清了刘封马后之人,清丽脱俗的一张玉脸,似曾相识的,不觉的一呆。那女子手持宝剑,却正恶狠狠的一剑向他眉心刺来。剑势刁钻如电如雷,凌厉果决,吕布已是惊得一身冷汗,急的收手回来,偏头避开,剑锋擦着鬓角而过,两缕青丝随风飘落,隐隐的耳后生疼,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刘封亦未沉顿,枪交右手,手腕一翻,一支小弩从袖口翻落掌中在握,指向赤菟马后臀,头也不回的一矢放出。
铁矢穿骨而入,赤菟马疾嘶了一声,不住的颤抖着,却未丝毫放缓,驮着吕布奔掠出去。吕布心疼得几欲掉下眼泪来,咬牙切齿,却不敢强逆着爱驹,任着它驮着自己向前冲。隐隐中,记得刘封曾说过的话:“伤你不易,伤马只怕不难!”
心中愤恨,直欲将刘封当即生吞活噬了。
前面的那十几轻骑眼见着吕布错身而过,也再不顾管张郃与侯成的争斗了,转又折了回来,追向吕布,后面的侍卫也围了上来。刘封抛下小弩,倒提梅花枪,大叫道:“射马!”
众侍卫省转过来,纷纷收刀挽弓搭箭,指向吕布。刘宠眼见着刘封拔马又追向了吕布,心下大急,驱着马也冲了进来,挺枪拦住了吕布。
吕布双目血红,也不赶回追杀刘封,拔马撩开刘宠,反手重重的一戟,向刘宠后心斩去,怎料刘宠竟不避闪,呀的一声大叫,竟将手中枪掷了过去,欲要与他同归于尽之势。
吕布虽怒,却不曾昏了头,一手抓住刘宠的长枪,只这一迟疑间,刘宠人却已走脱了。四下箭矢纷纷射来,投向赤菟马。吕布人马情逾骨肉,怎受得了刘封这种无赖的打法,何况若无了赤菟,他便等于无足的废人,怒喝一声,横戟将来矢一一挑落,乘势转手将刘宠的长枪向刘封掷去,势若奔雷,直取刘封胸口,眼看着便要将他夫妇扎成一串!吕布四顾不暇,再不敢恋战,驱马往外冲去。
“三姓家奴,休走!”眼看着吕布要跑,刘封急的大叫了起来,驱马就往前追去。抬头,刘宠的长枪正当面飞来,便如银蛇出洞,直取自己胸口,刘封却看都不看一眼,紧盯着吕布后背,轻手一挑,枪势擦着腰身搠入地上,只余枪尾颤抖不已。背后王蘅一声惊叫,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虽然多曾行走于江湖,亦曾手刃过数多恶人,却何曾见识过战场上的这种生死搏杀的,生死存亡只在须臾之间的事,双手紧紧的搂着刘封,手中湛庐宝剑却不知什么时候掉哪里去了,花容色变,生怕他有丝毫的闪失。
刘宠眼见公子几乎为吕布所算,大骇失色,拔出战刀抢将过来,紧紧随在刘封身旁,却不知他是否无恙。
听得刘封再次辱及自己,吕布怒火狂烧,几欲迸裂,却无暇理会,更不敢回头怒视他一眼,暴喝一声,将拦在前面的两名侍卫打落马下,再是拦腰挥为两段,拔马就走。刘封撇下梅花枪,弯弓搭箭,又是一轮连珠三矢,追向赤菟马。
吕布听得耳后风声,方天画戟向后疾挑,挡开这三矢,赤菟马猛的一声厉嘶,后臀上又中了一矢,却不知是何人所发的,疯也似的疾奔而出。吕布目眦尽裂,俯身将马后臀上一矢拔去。当面又冲来一拔人,却正是郭淮等人赶到了,吕布怒火正盛,转手便削飞了一个脑袋,横戟上前一通子冲杀,转眼已打下了五六个,冲到郭淮面前。郭淮魂飞魄散,哪敢抵挡,撒手丢了大刀,翻身弃马扑入雪地中,吕布破势的一戟,正将郭淮的坐驹齐鞍当腹劈开,分尸两处。郭淮双目迷惶,早已辨不清了方向,落地死命的连打了好几个滚,激起一团子雪浪,头盔更不知掉哪里去了,待再张目看去,吕布却已没影了。
风雪正烈,眼见着吕布就要投入夜色中,刘封疾追上前,大叫道:“三姓家奴,我已扒了你家祖坟,你自命英雄,竟做缩头乌龟不成!”
吕布身子一颤,钢牙紧咬,手中方天画戟几乎要给捏碎了,却不停下,拔马直走。
“这样也唤不住你!”刘封望着那长长的枣红影子在山弯处漂没,长吐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汗,惋惜不已,也不再来追赶,赶也赶不上。王蘅却还没缓过神来,紧紧的帖在刘封后背,大气都不敢出。刘封无奈的轻拍了拍紧抓着自己胸口的玉手,却哪叫得动她。
这一边,张郃与侯成激斗正酣,缠得侯成脱身不得。偏头看着面如土色的刘宠一眼,刘封摇了摇头,吩咐道:“收了弟兄们,小心防着吕布再杀回来!”
说罢,自拔马向侯成这边走来。余下侍卫把着四周,紧张的四下警惕着,郭淮的人远远的站着,几个家将下马,将郭淮扶了起来,小心他有否受了伤。
侯成眼见吕布突走,不觉更慌了,张郃手中长枪却一轮紧似一轮,箍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只得勉力支撑。刘封也不上前助阵,冷哼一声,道:“侯成,速速下马受缚,本侯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