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炸城需要的是巨量火药,这个也不是你说搞就能搞得到的。
所以从根本上说,无论凿城还是炸城本身并不可怕,它能否成功应用是受到守方见识水平、城池大小以及坚固程度等等很多重因素制约的。
这种被记在正史中而广为人知的破城手段后来少有人用包括近代大家也基本都不用,就很说明问题。
事实上,李自成惯用凿城和炸城,其实用的也不多,而炸城就更是少之又少。
但谢应龙担心李平会使用炸城,主要是他意识到这些问题对李平都不是障碍。
汉川县不光城小,城墙也和高大、宽厚及坚固沾不上边,尽管挨着汉水有护城河但却又很浅很窄,这使凿城和炸城具备了可能。
而从李平的部队熟练和快速的挖出面积广大的复杂型壕沟看,他们的土建工程能力肯定是不差的。
同时,李平的部队又是一支惯用火器的部队,看起来不太缺火药,也能搞到足够的火药。
最为要命的是,他们就那么明着从四面八方往你城下挖,挖到城墙近边后还继续不断的完善加强而丝毫不停,搞的围着城墙全是土工作业声,使你就是知道对方可能会炸城也无法判断会从哪里炸,针对性措施也自然无法有效施展。
每每想到这些,谢应龙的脑袋就嗡嗡的疼。
他意识到自己麻烦大了,他很想跑。
但问题是,他现在被壕沟围的死死的,想跑都跑不了,并且还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人家这城围的,绝对的让你没脾气。
其实,谢应龙还真没担心错,李平的确打算炸城。
宋宝来在赵进去袁州前给赵进送去了各种民生类技术以及最后一次补给,同样也带回了赵进炸宿松县城墙的土工作业和爆破经验,包括颗粒火药的应用。
有宿松县的成功案例在前和赵进无保留的经验分享,李平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有效减少伤亡的方式。
而且正如谢应龙自己分析的那样,汉川县具备使用这种手段的条件。
否则都不说武昌和蕲州,哪怕汉川县城有黄陂县城那样的条件,李平也绝不会去想和使用火药炸城墙这种手段。
当然如果不能炸城,李平也不可能对汉川县生出企图。
谢应龙的部队虽然组织和训练等能力应该不及他,但人家的部队有战争经验啊!尤其是有比李平的部队丰富得多和更长久的战争经验,这种经验有时再好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也无法冲抵。
再加上谢应龙是守方,常规攀附攻城包括凿城的结果都只能是伤亡惨重,然后还不一定能把城攻下来。
但决定了采取炸城法,对火药的巨大需要仍让李平很头疼。他不可能像赵进和史明那样把收集来的火药全部一次性用光。
好在他得到了袁继咸全力支持的保证。
至于谢应龙的火器部队可能会给李平带来的麻烦,其实李平倒没那么担心,更没多怵。
谢应龙善使火器是没错,但那只是他在这个时代的人里面算是善使,和李平相比却差的还很远。
他们间最大的差距就是几百年的见识差距,而这又是决定性和无法弥补的。
接近城墙的壕沟战术就是其中最好的体现。
目前,李平最后攻城前的所有准备都比较顺利,一切也都大体在他的预料之内,包括最近从承天府城方向赶来的一支农民增援部队。
这支农民增援部队应该是果毅将军白旺派来的,兵力约有二千人,从军容行伍看比较精锐,应该多为老卒。
他们并没有直接上来解围,甚至没有靠近汉川县,而是远远的吊着,好像是想牵制李平的一部分军力或者吸引李平的主力前去与他们纠缠。
对此,李平早就预判到了。
他的做法是除让骑兵团远远的监视和命令围城部队加固好营盘外,就不再搭理。
崇祯十六年十月初一的凌晨,在突然的一声巨响中,李平发起了对汉川县城的总攻。
尽管对汉川县城墙的爆破完全实现了谢应龙最担忧的突然性和地段的无法预判性,但李平仍然谨慎的命令其他方向的部队从壕沟内同时杀出进行四面八方攀附攻城。
这让整个攻城场面看起来极为壮观,也让破城看起来完全势不可挡。
城内的谢应龙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反应还是很快的,充分展示了丰富的战场经验和战斗准备。
并且可能谢应龙和他的部下们大多是从官军叛过去的担心兵败后遭到报复,或者是拥有了坚定的“革命”信念,他们的抵抗也十分激烈。
这些直接导致了李平的攻城部队并没能第一时间从坍塌的城墙缺口冲进去,最后幸亏从四周城墙攀爬的部队不少成功爬上了城墙分散了守军注意力以及一团团长韩九提着刀亲自带队发起冲击才打破敌人的阻击。
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李平,哪怕李平占尽优势的部队伤亡多达数百人,但汉川城内的抵抗也只维持了短短几个小时就彻底停歇,谢应龙的脑袋更是在中午就成了挂在汉川城门上的一个风景。
当晚,喜极而泣的袁继咸一夜没睡,他一直在奋笔疾书。第二天一早,一封还没干透的题本就被送往了北京。
同样在汉川县被攻克的当晚,左良玉站在武昌城头久久的望向汉川方向沉默不语,并在第二天给在蕲州忙于生意的左梦庚送去了一封语气极为严厉的信。
至于那支从承天府城开过来的农民军援军更是在一探知汉川失守后就立即拼命回撤,他们完全没有料汉川县丢的这么快。
甚至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武昌还是汉阳都抓到了张献忠的探子,他们都是被派来打听李平攻取沔阳和汉川的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