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东开中国餐馆开始赚了一些钱，不过交了损友，跟着朋友染上了赌博，去了拉斯维加斯没几天，就把开餐馆多年赚的钱输得一干二净。</p>
美东说，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感觉到都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尽管不善饮酒，但也是醉生梦死，甚至继续赌博，妄想翻本，还曾经吸食过大ma。</p>
美东说，还是母亲救了他，母亲的赴美签证经过那么多年的千辛万苦，终于申请下来了，母亲可以来美国了，美东看到了希望，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唤起了内心强大的意志力，戒除了一切不良嗜好。</p>
又开始去中餐馆打工，从头再来，后来知道旅行社赚钱挺多，美东又转行去了旅行社。</p>
由于中国经济的崛起，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赴美考察，寻找商机，越来越多的中国先富起来的人去美国消费，把孩子送去美国读书，也有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开始到美国旅游。</p>
美东也正是赶上了这波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商机，因为离家日久，出国那么多年了，对国内的发展是有耳闻，但好像突然之间，在纽约发现来了许多中国人，而且越来越多，出手越来越阔绰，这也让美东疑惑，自己的国家真的发展得这么富裕强大了吗？</p>
美东对国家的认识和印象还停留在他出国的那个年代，越来越有钱的中国游客的到来，让他打工的旅行社生意也越来越好，于是，不甘人下的美东，又自己买了旅行车，注册了旅行社。又开始自己当老板了。</p>
美东这次赶的这波潮水正是时候，又比较勤快，出国之前也了解国内的体制情况，还做过一段时期出租车司机。拉着国内的客人到处玩的时候，也会讲些美国的故事，随时介绍路过的景点和地标建筑，这赢得了很多国内游客的好评，有了比较好的口碑。</p>
许多国内的游客回国后都会向朋友推荐美东的旅行社。这样美东的旅行社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甚至在美东姐姐所在的加州也开了一家新旅游公司。</p>
这次回来，美东也很感慨，他听纽约的华人华侨朋友说，国内现在变化很大，尤其是深圳，回来去过的朋友都很惊叹国家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为祖国的进步和发展而感到自豪。</p>
美东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各种品牌的汽车说，“当年我去美国的时候，马路上没有几辆车，那时候我开出租车，都感觉很有档次，因为没几个人有自己的私家车。你看现在……”</p>
“对啊，这一晃都多少年了啊，变化太大了，烟海也不是原来那个小城市了，现在好几个区，好多商业中心，不再是原来只有百货大楼和兴华商厦的时候了。”</p>
我喝了一口咖啡，也随着美东把视线投向窗外。</p>
“美东，还记得这条街吗？那年，从你家骑自行车带着你去一马路找老四。”我看着窗外那些保留下来的行道树，其中有一棵歪脖法国梧桐树，勾起了我的回忆。</p>
“记得，当然记得，我看到那棵歪脖树了，每天放学回家骑车到这里，我们都会下来用手拽着歪脖树枝玩上一会儿。”美东点了点头，掏出烟来，如以前一样，弹出一支要递给我。</p>
我看了看美东手里的香烟，久违的万宝路，我接过来，放在唇边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倒腾外汇券，去友谊商店买万宝路，然后在火车站摆摊吗？”</p>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眨眼二十多年了，”美东说着把打火机伸过来，打着了火。</p>
我摇了摇头，朝美东摆了摆手，“不抽了，戒了。”</p>
“戒了？呵呵，不会吧？我记得你是抽烟挺晚的，但抽上以后，一直是万宝路不倒牌子，喜欢抽劲大的。”美东收回了打火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p>
“嗯嗯，已经戒了三年多了，真受罪了，好不容易戒了，抽了那么多年的万宝路，舍不得啊，”我冲美东笑了笑，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以比较美国的手势回答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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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戒了的？”美东又重新打着火机，自己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马上从鼻孔里窜出了两股烟雾，袅袅地飘散，一股熟悉的万宝路味道扑鼻而来。</p>
“我现在暂时不想谈怎么戒烟，光想聊咱俩当年怎么接触万宝路的了，哈哈~，现在想想当年咱俩还挺能折腾的。”</p>
我看着美东吐出地烟圈，袅袅地飘散，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年跟美东第一次倒腾万宝路的情形……</p>
那年，刚从老家的河东高中转学回来，到了二十六中，住在六哥家，那会儿六哥就开始做生意赚钱了，骑着进口的踏板摩托，抽着万宝路了。</p>
回来不久，我就接到了佳慧的来信，本来刚回来的那些日子，心里像是满天乌云，黑沉沉地压着，好像突然被太阳撕裂了一道缝，洒进来了和煦温暖的阳光，心情也感觉好了些。</p>
那天回家，接到了佳慧的信之后，就赶紧迫不及待地坐到写字台前，把信取出来，打开台灯，对着台灯照了下，看准了里面信纸的位置。</p>
然后揪住信封一角使劲向下甩了甩，顺着空出来的边，仔细撕开，把里面的信瓤取了出来。</p>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是马上要跟佳慧面对面一样。心跳的声音，我自己都能听到。</p>
就像是当初佳慧趴在我的胸前，一边感受，一边说的那样，心跳的很快，那么有力量。</p>
轻轻地打开信纸，怕一不小心碰碎了那感觉，铺开后，没看。</p>
先静了会儿心，深呼吸了几下。才看到了久违了的佳慧。</p>
想念的海超：你好。</p>
班长和王丽送来了你的信，才让我有了重新回到学校的动力。</p>
从你走后，我就感冒发烧，持续了好几天，也对学校有了抵触感，感觉一去就空落落的，后边座位没了你，我像是没了依靠。</p>
我发电报给我爸了，让他接我回西宁。我想远离这里。换个新的环境，没有你印记的环境。</p>
我受不了每天脑子里都是你，而又见不到你的感觉。</p>
昨天，王丽陪我聊了好长时间，现在心情感觉好多了，加上终于看到了你的信，就像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了。</p>
你的照片一直在我的枕头下面，陪着我度过你走后每一个难熬的夜晚。</p>
海超，我们本就不该认识对吗？更不该相恋，我的心都让你带走了。</p>
王丽劝我如果真的想见你，还是要回到教室好好复习，考到你身边。</p>
海超，你希望我考到你的身边吗？回青海往这边考好难的，不过我还是想努力试一下。</p>
你会祝福我吗海超？你最近怎么样？还在读书吗？不管你以后如何选择，都要做有责任感的男人。</p>
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爱你。</p>
我已经回学校上课了，以后每天不上晚自习了，早点回家，免得你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王丽和班长都对我很好。</p>
我爸爸来电报说，春节回来过年，过完年给我办理回西宁。</p>
我回去西宁前，我们还能再见面吗？</p>
希望你一切都好！</p>
想你的佳慧</p>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p>
啊，佳慧身体好起来了，已经回学校了。看完信，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p>
而且知道佳慧还在河东高中，没有远离我回西宁，说明我们还有相见的可能，而且佳慧也很想念我，也在期待着回青海前能再见到我。</p>
我忍不住打开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把信纸贴在鼻子上，使劲嗅着佳慧的气息。</p>
啊，好熟悉，好想念的味道。</p>
怎么给佳慧回信，怎么答复她。我要好好想想，我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坐车去河东。</p>
我把信纸仔细地塞回信封里，然后放到抽屉最里端。我兴奋地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算计着自己啥时候能有机会去一趟河东高中。</p>
我要写信鼓励佳慧好好复习，一定考上大学。当然如果能考到烟海来，那最好不过了，我们还会有美好的未来。</p>
这样想着，心里豁然开朗，乌云散尽，迎来了明媚阳光。</p>
我已经在迫不及待想，假如家会考到烟海来，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我要带她去哪里玩，如何让她熟悉了解烟海。</p>
学习上我已经给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我自己都不想读了。只能精神上给予佳慧支持，剩下的就是物质了。</p>
我要积极地为物质积累做准备。我又想起六哥说的外汇券了，是时候找美东聊聊了，看看他的想法。</p>
单打独斗，总也比不上兄弟齐心吧？何况现在是一点经验和积累都没有的时候。</p>
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时间还早，不到八点。去美东家一趟吧。</p>
主意打定，我穿上羽绒服出了门。</p>
“妈，我去趟美东家，跟他商量点事，我早点回来，放心吧。”我跟妈妈大声打着招呼，然后提前把妈妈需要嘱咐的也都说了。</p>
“哦，早点回来！”妈妈在屋里看电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