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很快就看不到老黑了。我放心地转身往教室走去。</p>

寂静的校园，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甬路上铺的沙土，在深夜里踩着沙沙地响。</p>

（608）</p>

“来吧，海超，上车再说吧，怎么？就你自己吗？”海泉拉着我往车上走去。</p>

“对啊，就我一个人，这趟又得给你添麻烦了，海泉，”我一边上车，一边跟海泉聊着。</p>

“没事，怎么说话呢？你能来找我，说明还拿我当兄弟，没把我忘了。”从说话中能听得出海泉没变，还是以前的个性，还是以前那个海泉。</p>

“好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没买上票，就一张站台票上来的。”我把底交给了海泉。</p>

“嗯嗯，别担心，交给我来办，不是有我吗？上车了就听我的行了，哈哈。”海泉很大气地拍了拍我的肩头，把我拉进了餐车。</p>

车上还没有旅客，都是车上的工作人员，看穿戴有列车员，乘警，检车员。</p>

海泉跟大家说笑了两句，安排我在靠近车门的一个座位坐下，然后坐在我对面跟我说，“先在这坐着，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安排，晚上睡觉还跟我去宿营车吧，到站前我帮你补张票。”</p>

“好的，谢谢你了海泉，幸亏碰上你了，不然还真挺麻烦。”我朝海泉点了点头，笑着说。</p>

“一年多没见了，你怎么样？忙什么呢？”海泉开始询问着我的情况。</p>

“哦，其实这一年，我也不在烟海，”我笑了笑，从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了三盒良友香烟，递给了海泉两盒。</p>

“不用，咱哥俩不玩这个，”海泉拒绝着。</p>

“抽吧，路上抽，我还有，抽上烟，我慢慢跟你说。”我坚持着，把烟塞给了海泉。</p>

“那好吧，谢了兄弟。海泉回头看了看，然后把两盒烟揣了起来。</p>

我又把自己手里的良友烟拆开，递给海泉一支，我自己叼在嘴上一支，拿出火机，分别点燃。</p>

我抽了一口，吐出去后，说，“我出国了一年，跑船。”</p>

“是吗？”海泉瞪大了眼睛，“行啊，海超，真有你的，好像以前听你说起过，没想到真的出国啦？快！快跟我说说，都去了哪些国家？”</p>

海泉也抽了两口，饶有兴趣地问着我。</p>

“嗯嗯，跑了不少国家，大小加起来，十个八个是有了。”</p>

我笑了笑说，“第一个就是日本，从北京坐飞机去的日本东京，在横滨上的船，然后去了南朝鲜，美国，巴拿马，还有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p>

“哎呀，去了这么多国家呢，真不错，船上好吗？干活累不累？”海泉听得入了迷，继续追问着。</p>

“不累，船上挺干净的，人也少，一个人一个房间，怎么说呢？条件比你们车上要好吧，不如你们艰苦，哈哈。”</p>

我笑着回答。</p>

“什么？真的这么舒服？那我也想出去看看了，”海泉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p>

“真的，真没有多累，就是生活有些孤独，单调，船上没什么人，在大洋上一跑起来就是成月二十天的，不跟你们似的，每天都热热闹闹的，车上有的是人。”</p>

“唉～，快别说人了，我都乱死了，一上车四五天从早到晚，满眼都是人。我是喜欢清静，适合我，上船去清静清静。”</p>

海泉笑着回答。</p>

“呵呵，你是现在这样说，到时候真上了船，每天看不到几个人，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人，做的都是同样的事，你会郁闷的。”</p>

我摇摇头，不相信海泉的性格可以适应船上的生活。</p>

“那你跟我说说，每天都什么样，能有多么枯燥乏味？”海泉让我说的也是半信半疑。</p>

“这么说吧，你前一天早上八点干什么，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同样，”我跟海泉说起了我在船上生活的感受。</p>

“海泉，我最长的一次从美国密西西比河边的新奥尔良，过巴拿马运河，横渡太平洋到中国天津新港。跑了42天，在海上发了两次工资。”</p>

“哇，在海上跑了四十多天？不停地跑？”海泉惊讶地问。</p>

“对啊，每天都是在海上跑，睁开眼就是大洋，那真是安静的生活，机械性的生活。每天几点做什么，第二天还是，下礼拜还是。到了点去做就好了，毫无新意。”</p>

“哦哦，那还真是清静了，赶上吃斋念佛了，呵呵。”海泉笑着说。</p>

“这么说吧，海泉，握连每天早上的出恭，都精确到分。前一分钟还没啥感觉，秒针跑了一圈，快冲刺的时候，我的肚子反应也有了，容不得很从容地走到卫生间。”</p>

“哈哈，真的这么夸张吗？”海泉听我说完，笑了起来。</p>

“对啊，真是这样，每天睁开眼就漫无边际的大洋，你知道吗？海泉，其实大洋深处的海水是深蓝色的，甚至黑蓝色的，船驶过后，在船尾泛起的浪花是纯蓝色的。”</p>

“哦是吗？其实我还真没坐过船，也不知道大海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就在烟海看过大海，那年夏天，跟你去海水浴场游的泳。”</p>

海泉听我说的，有些相信了。</p>

“真正的海洋是浩瀚无边的，脾气也是变幻无穷。安静的时候，像是耄耋老人，风停浪静，心如止水。”</p>

我喃喃地说到，我在跟海泉介绍船上生活的时候，脑海里也又浮现出了那近一年的船上生活，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挺留恋的，挺值得回味的。</p>

“嗯，让你说的，船上的生活还真不错，海超，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去。”</p>

海泉说完，站起身来，走向后厨。</p>

我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熟悉的餐车，久违的环境。透过车窗看向站台，站台上已经有了不少旅客。</p>

应该是开始检票了，已经听到了从站台上传来的嘈杂声，大家奔跑着，互相呼喊着，叫着自己的同伴和家人。</p>

肩扛手提着各种大包小裹，也有只提着一个手提包，很从容地走着的，估计是卧铺车厢的旅客，不那么着急。</p>

这趟车从烟海开往大上海，每天这个时间段都会上演这样的情景剧。只是，每天的演员不同。</p>

曾经我和美东，倩倩，还有刘超，老四，唐晓红他们也一起演出过这样的情景剧。</p>

那是近两年前了，那是一次难忘的旅行，那是一段令我难忘的记忆。</p>

还记得跟倩倩一起坐在硬座车厢，熬到半夜的情景。倩倩睡着了，把腿和脚都搭在了我的腿上。使我在咣当咣当疾驰着的列车上做了个奇怪的梦。</p>

本来是倩倩躺在我旁边，我却做了个梦，梦里的女孩是佳慧。梦里的列车员喊着“西宁车站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