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擒龙手(1 / 2)

 如此在这山顶之上呆了三日,柳小拙体内的浩然正气已经初具雏形,所有的口诀也都记下了,还有那天罗地网十三式,虽然对于其中的奥妙一点都不懂,但经过萧子浩一遍遍的教,总算也都印在脑子里。()

在五宗之中,佛门以无坚不摧的元气著称,道宗则以轻功见长,墨门的点穴功夫天下无双,火宗也以其破尽天下武的火云八打名扬天下,而儒门,引以为傲的,除了运用元气劲力最为巧妙的浩然正气,就是这为天下瞩目的天罗地网擒拿手了。

那十三个招式,每一招又含有数十种变化,本来萧子浩根本没指望柳小拙在三天之内全能记下的,可不料,柳小拙的记性竟是出奇的好,虽然只是照猫画虎,但总归没什么差错,这让萧子浩非常的吃惊。

不过若是萧子浩知道柳小拙术法已有小成,就不会太过奇怪了,修习术法的人,首要的就是能做到意念集中,全神贯注,对于柳小拙来说,这些招式只要萧子浩多使几次就能记得下来,只是不得要领罢了。

然而两个人都没发现,越到后面,柳小拙就记得越快,在第三天,几乎每个变化萧子浩打一两次就好了。当时萧子浩心中只是着如何教会柳小拙,况且还关心着弟子们的安危,只当是柳小拙天生异禀,毕竟这样的人也并不是没有。

柳小拙同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一切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却不知道,现在的这个状态,对于天下习武人来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术法小成,能够高度集中意念。修炼大慧佛经逐渐激发出来的悟性。太虚真经又让柳小拙能够非常细致清晰的观察事物。再加上由萧子浩帮他筑基,可以看透一切招式的变化,破绽和弱点的浩然正气。这些结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柳小拙或许不清楚,但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形成了一种能力,一种可怖的能力。

天下武,元气和招式相辅相成,在各宗里,除了本门至高的心法,数百年积淀传承下来的招式也是不传之秘,甚至有些时候,比心法还要看中。但是,招式本身,差之毫厘便谬之千里,而且纵使有人能的样子,其中劲力的变化,元气的运用却是很难知晓,所以纵使江湖上的打斗刻不停息,各宗的上等武招式却极少能被人了去。

萧子浩纵有浩然正气,但他少了灵光一闪的悟性,也少了道门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知能力,而这些,柳小拙都有。而具备这些的柳小拙,则意味着,随着这些功夫的修炼到了一定地步,天下所有的武招式,将会任他所。对于天下习武之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事?自己的秘技绝招,在别人面前再也不是秘密,这太可怕了。

当然柳小拙远没有到这些,把天罗地网十三式记下了之后,仅仅在心里:“我,我原来也不笨。”也是在此时,柳小拙的心里,慢慢的建立了信心。

萧子浩看着柳小拙满怀欣喜的笑脸,竟让自己有几分亲近之感,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颇为惋惜,暗:“若是这孩子留在儒门,也未尝不好。”

“萧前辈,现在我们去哪里?”柳小拙见萧子浩开始收拾临来带的包裹,便问。

“我们先回去,然后,便叫袁青带你去找墨门的宗主拜师。”萧子浩笑了笑,却是掩不住脸上的惆怅,望着傍晚垂落的夕阳,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捋捋颚下的胡子,轻声叹了口气,喃喃的说:“欠下的,总该是要还的,昔年儒墨之争,就事论事,确是错在儒门,如今,也算是一种偿还吧。”

柳小拙在旁边听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将那个包裹负在身上,就见萧子浩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过了一阵子才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凡,或许如你所说,日后,你当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柳小拙似到了什么,突然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感激的说:“谢萧前辈的大恩。”

萧子浩轻轻扬了扬手,柳小拙就觉得膝间一轻,已然站了起来。

“今夜里,你就要走了,你也回去和铿儿说说话,他定舍不得你的。”萧子浩和蔼的看着柳小拙,柔声说:“希望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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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哥你要走?”张云铿一把抓住柳小拙的袖子,急忙问:“去哪儿?”

柳小拙拍拍张云铿的脑袋,也是一脸不舍得说:“我要去墨门,萧前辈说了,墨门可能有一些秘术,能够治好我的经脉。”

张云铿皱了皱眉头,幽幽的说:“那,那大哥岂不是再不能陪我玩儿了。”

笑了笑,柳小拙深吸一口气说:“等我治好了经脉,成了功夫,自然会来找你的,那时,你也定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侠士了。”

“我们拉钩。”张云铿心里自然知道治疗经脉的事情对大哥有多么重要,自然不能相留,便伸出了小拇指,将柳小拙的也拉了住:“你日后定要来找我,若是不来找我,我也会去墨门找你。”

柳小拙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年岁也不大,才十六出头,但说到底不过也还是个孩子,对于这些孩子的玩艺儿自是熟悉。

袁青来到帐外,就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虽是幼稚,但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真挚,叫人感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该走了。”袁青走到两人面前,轻抚了一下他们的脑袋,说。

看着柳小拙负起包裹,张云铿沉吟了一下,抬头问:“师兄,我能不能送送大哥。”

袁青笑了笑,柔声说:“自然是可以,不过要请示一下师傅。”

“嗯。”张云铿点点头说:“我这就跟师傅说。”

看着张云铿一溜烟儿跑出去,柳小拙轻轻叹了口气,就听袁青笑着问:“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我有些不舍这里。”柳小拙微微笑了笑说:“以前,也有很多舍不得离开的地方,但我知道,路,要一直走下去,就不能停歇。”

袁青微微一怔,倒是不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前路漫漫,也不知道此去,是否能够救得困在这里的儒门弟子,而这所有的重担,却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惆怅。

“我们大概要走几天才到?”柳小拙忽问。

“快的话,一天一夜就到了,墨门的人也在吴国。”

过了一会儿,张云铿跑了回来,开心的和袁青说:“师兄,师傅准我和你一起去。”

袁青皱了皱眉头,此去虽然路程不远,但也凶险难测,师傅向来严谨,怎会放心让师弟跟着,待看到张云铿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心下倒也释然:“这小师弟也实在厉害,连师傅也讴他不过。”

三人一起来到萧子浩的帐中辞行,一向不苟言笑的萧子浩,关切之色溢于言表,将一封似乎是刚写好的信递到袁青的手中,沉声说:“袁青,此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墨门钜子的手中,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是,师傅。”袁青自然知道此信关系重大,肃然回答说。

萧子浩又看看张云铿,竟是轻叹了口气,温声说:“你年纪虽小,但功夫也不差了,此次跟着你师兄,也算是长点江湖经验吧,记着,一路之上,事事都要听你师兄的,不可胡闹任性。”

张云铿抿抿嘴,恭敬的应了一声,就听萧子浩又对柳小拙说:“你帮丘路给我们儒门传信,我们还未报答,今日却又要麻烦你了。他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儒门做的,儒门定当尽力。”

“没,没什么。”柳小拙感激地笑笑说:“萧前辈,这些日子我跟着你们有的吃有的睡,不照之前又饿又冷,我已经很知足了。”

萧子浩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肃然说:“你入了墨门之后,就把这些日子来的事情,全部忘掉吧,除了钜子之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便可能有杀身之祸,你一定要记住。”

“是。”柳小拙知道儒墨两门积怨甚深,自己了儒门功夫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为什么萧子浩能让自己拜入墨门门下,这和儒门的这次劫难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清楚,也懒得清楚:“萧前辈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是我这么笨的人可以懂得。”

柳小拙虽然不特别聪明,但也不笨,只是因为经脉的缘故,在摩罗族的时候经常被人骂笨,久而久之,潜意识里自己也便这样认为了。

“你们走吧,路上多加小心。”萧子浩点了点头,肃然果决地说。

袁青张云铿两人跪了下磕了几个头,便拉着柳小拙离开了帐篷,抄小路下山,儒门的弟子大多还未起来,显得有些冷清,走了一段,转身望去,萧子浩那宽厚凝重的身影,似乎站在那山颠之处,举目眺望。

三人行在一处,心情却是大为不同,袁青身肩重担,心里踌躇不已,而张云铿却似逃出牢笼的小鸟,兴奋不已,柳小拙的心情就更为复杂了,满怀着期待,却又担心自己会再次失望。每次到阿爸,萝妲的眼神,柳小拙的心里就燃起一股股的勇气:“无论如何,我都会练成高强的功夫,不会让我亲近的人,再受到伤害。”

袁青在众弟子之中算是功夫最为高强的一个,本来还担心柳小拙会跟不上他和张云铿,毕竟此时赶路的速度要比儒门众弟子一起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但看到柳小拙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心里奇怪不已,暗暗将元气运到步伐之中。

不知不觉,袁青已经运起了儒门的轻功,步伐间厚实迅捷,而一旁的张云铿见师兄突然加快速度,还以为心急赶路,便也紧紧跟上。他虽有时候任性一些,但却非常的识大体,当然知道此去关系着儒门二十余名弟子的性命,更加关系着儒门的未来。

其实萧子浩此时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等人的生死,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天一阁。这次他出游吴国,明显是中了一个圈套,而西儒的人将一众东儒弟子困在这里,却只有岳剑晨一个人出现。萧子浩隐隐的觉得,天一阁,马上就有一场巨变发生,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打消了拖延下去寻找机会脱身的念头,转而付出巨大的代价向墨门求助。

当然这些袁青和张云铿不知道,两人都运起了轻功,虽然只使了一两成的元气,但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张云铿有些担心的看看柳小拙,将他的手拉起来,抵住穴道渡一些真元过去。柳小拙似乎也明白张云铿要做什么,轻轻摇摇头,将张云铿的手甩开,感激地笑了笑。

张云铿见柳小拙无恙,便也放心下来,而袁青却是诧异之极,如果先前还以为柳小拙是天生就跑得快,此时就不得不重新作了,暗自皱了皱眉头,便又在步伐之中加了两分真元。

此时的速度对袁青来说已经是上限了,倒不是说不能再加几分真元,只是那样一来,恐怕不用跑多远,体内的真元就要被耗尽了,就如人长跑一样,用尽力气跑一截,还不如不缓不急得跑下来的好。

柳小拙也用上了微薄的真元,那迎风柳步不愧是绝顶的轻功,耗费真元极少,虽是有些费力,但还是紧紧地跟上了袁青。

这样行了一阵子,张云铿的额头上也微微的见汗,袁青暗自观察柳小拙,虽然那步伐之中甚为轻盈,但却毫无使用真元的迹象。

“世上真有如此得天独厚之人,天生就能跑这么快。也是,连师傅都说他毫无功夫,是我多了。”袁青见柳小拙的脸上也有了吃力之色,便放缓脚步,说:“到前面休息一下吧,都走了五六个时辰了。”

张云铿和柳小拙都面露喜色,张云铿喘了口气,脸蛋红扑扑的,悄声对柳小拙说:“大哥,你可真厉害,我都快吃不消了,你好像还不费力似的。”

柳小拙笑了笑,也喘着气说:“再跑下去,我也要累死了。”

其实柳小拙还是要比张云铿差上许多,如果继续跑下去,定然柳小拙第一个受不住,只是他自幼被经脉裂骨之痛折磨,坚毅忍耐之力非比寻常,即便是疼痛之极也不会喊叫出来,更何况是苦累,所以刚刚尽管身上的乏累较张云铿数倍,也没有特别难受的模样。

三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袁青从包裹中取出一些干粮,每个人身上也自带着水,便吃喝了起来,过了半晌,柳小拙皱了皱眉头,一动也不动。袁青和张云铿还以为他刚刚累着了,忙问:“怎么了,没事吧。”

柳小拙摇摇头,有些不敢肯定的说:“我,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好像被人盯着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