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举棋不定(2 / 2)

逐鹿大明 春江钓客 0 字 2021-09-13

自从获知太子殿下逝去的消息后,大明王朝未来的储君花落谁家,这个问题也时时在他心中旋转。以他对于朱元璋的深知,只觉不论是秦王,晋王,甚至是手握重兵就藩大宁的宁王朱权,都不会是洪武皇帝陛下的选择,储君之争必然在皇太孙朱允炆以及燕王朱棣之间展开。昔日的太子朱标父子深受宋濂等一干腐儒教诲,朝中文官素来将自己和锦衣卫视若蛇蝎,若是朱允炆登基之日,只怕锦衣卫便要烟消云散,而统帅大军征讨北元余孽的燕王朱棣,不论为大明王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也不会被朝中这些忠于太子父子的文臣所喜。试想若是他日洪武皇帝龙殡归天,燕王登上了皇位,以其当机立断的『性』子,则势必对一众不肯恭顺自己的文臣痛下辣手,只有如此这般,天子亲军锦衣卫方可如鱼得水,得以长存于大明王朝。

深夜之中,朱元璋端坐书桌之后,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被自己连夜召进宫来的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卓敬四人,沉声说道:“朕老矣,太子不幸,遂至于此命。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朕第四子贤明仁厚,英武似朕,朕欲立为皇太子,何如?”他深知朝中一干文官中,当以面前数人最为忠于懿文太子朱标,是故先行召见,探一探口风再说。

“历朝历代,皇位大统皆以立嫡,立长为先。若陛下立燕王为皇太子,将置秦王,晋王于何处?”黄子澄这数日虽则沉浸于朱标英年早逝的悲痛之中,但早有虑及立储之事,此时闻得洪武皇帝陛下有意立朱棣为储君,便也不慌不忙,将秦王朱樉,晋王朱拉了出来作为挡箭牌,胸有成竹的言道。

朱元璋闻言心中不禁一沉。原来他虽是儿子众多,但由慈孝皇后马秀英所生的却只得三个,便是长子朱标,次子朱樉,三子朱。燕王朱棣以及下面的周王朱橚等诸王却是其他妃子所生,并非自己的皇后马氏嫡出。身为庶出子的身份,无疑将是朱棣继承大统的一大障碍,朝中如同黄子澄这般想法的人只怕不在少数。

方孝孺眼见朱元璋默然不语,忙即伏倒在地叩首言道:“平民百姓尚且讲究个长幼有序,想我大明乃礼仪之邦,如何可以这般立一个非嫡非长的亲王为君?”朱标逝世之前,早有御史弹劾秦王朱樉修造王府奢靡无度,被朱元璋召回应天软禁王府之中。方孝孺对这个秦王素无好感,这般言及嫡长之说,却是心念自慈孝皇后马氏逝世之后,朱元璋并未册立其她妃子为后,由此可见身为马皇后在皇帝心中分量,非皇帝正妻嫡出的身份便是朱棣的最大软肋。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眉,转头看了看齐泰问道:“你却又是如何一个说法?”他深知黄子澄,方孝孺二人虽则学问极好,却难免有些迂腐,相比之下,目下面前四人之中,自己倒是更为看重这个兵部侍郎的看法。

齐泰躬身奏道:“目下北元已然灰飞烟灭,虽则草原之上尚有鞑靼,瓦剌,然其势却也难和昔日黄金家族嫡系蛮夷相提并论,且互相牵制掣肘,暂无南侵之力。皇太孙虽则尚幼,却是懿文太子嫡出,贤明仁厚,继承储君之位乃是名正言顺,可令文武百官,天下臣民信服。”他身为兵部侍郎,深知蛮夷边患在朱元璋心中分量非轻,这般诉说大明目下暂无外患的形势,言语所指却是意指皇太孙朱允炆虽则长于深宫,不知兵事,面对目下大明国泰民安之势,却暂时不需面对蛮夷虎视眈眈的局势。

户科给事中卓敬眼见朱元璋望向自己,忙即躬身奏道:“微臣以为,陛下乃我大明朝开国之君,立储若是非嫡非长,岂非『乱』了规矩,使得后世子孙无所适从,难免有觊觎皇权者趁势作『乱』。想那匈奴,蒙古虽则逞凶一时,然一代雄主死后便即内部征战不休,究其根本便是尔等蛮夷之辈不论名正言顺之正统,只较各人兵力强弱。故此微臣以为陛下万不可『乱』了规矩。”他虽则在四人之中最为年轻,但论智计却非是黄子澄,方孝孺可比,深知朱元璋乃是雄才大略,目光深邃之人,所考虑立储之事,非是只为一代,两代打算,是故有此一说。

朱元璋闻得卓敬如此言语,心中不禁极是沉重,皱眉沉『吟』不语。要知他之所以一意孤行,不顾一众朝臣反对,让诸王就藩各地,统领不同数量兵马,其意乃是与废除丞相如出一辙,便是未雨绸缪,万一后世文臣中出现权臣把持朝纲之时,诸王可以率军清君侧,今日听卓敬如此言道,不由得使得他暗自心惊,若是他日朱棣登基,那身为皇后嫡出的秦王,晋王的后世子孙又会不会以朱棣一系子孙庶出的由头造反作『乱』呢?思虑及此,心中也不禁颇为矛盾,左右为难,只得沉声言道:“兹事体大,非朕仓促之间可以决断,你等暂且退下,容朕细细思量再做打算。”

远方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洪武皇帝朱元璋驻足窗边遥望天『色』,不禁微微叹息。储君之事牵扯之处千头万绪,彷如斩不断,理还『乱』的一团『乱』麻,竟头一次使得这位昔年千军万马的统帅,今日大明王朝的开国之君失去了往昔的杀伐决断,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境,暗自思忖道:也罢,待见过六部尚书,侍郎,御史台等一众官员再作打算。

十余日后,北平城燕王府中,朱棣端坐书房中,回想昔日小时候被父亲狠狠责打之际多有赖大哥朱标求情,情不自禁的对身前那个着黑『色』袈裟,容貌丑陋的道衍叹道:“不想大哥英年早逝,此中沉痛,倒教本王难以言表。”回想朝中一众文臣素来敌视自己,昔日多有赖这个身为太子的大哥在父皇及一众文臣之间转圜,今后没了这个宽仁的兄长从中斡旋,只怕自己更需处处小心为上。

道衍乃是朱棣的心腹之人,对他可谓知之颇深,此时眼见朱棣神情言语全然不似作伪,也是不由得暗暗动容,正欲说话之际耳中传来一阵脚步之声,转头看去之时却见一个神情彪悍,身穿甲胄的汉子来到门外躬身禀道:“启奏殿下,应天有锦衣卫前来王府传陛下口谕。”

朱棣闻言不禁一鄂,转瞬之间已然禁不住面『露』喜『色』,答应一声后站起身来,缓缓朝外走去。自从获知身为太子的大哥朱标逝世后,午夜梦回之际,朱棣也禁不住悄悄设想储君之事,此时闻得锦衣卫前来传父亲口谕,内心之中也是难以抑制的一番波澜,纵然是平日里里身为大军统帅,养成了极为沉稳的『性』子,但此时可谓关心则『乱』,双手也禁不住在袖中微微颤抖起来。

独坐书房的道衍听得朱棣脚步之声远去,心中不由暗自叹道:该当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深知燕王朱棣素有韬略,当今皇帝陛下儿子虽则众多,然秦王朱樉,晋王朱不堪造就,纵然是诸王之中军权最重的朱权,虽则论将帅之才不逊于朱棣,无奈少年心『性』,逃不出情义纠缠,只从他忤逆当今圣上心意,和魏国公徐达之女拜堂成亲,由此可见一斑,非是人君之选。道衍自从获知懿文太子朱标逝去的消息之后,已然猜到了洪武皇帝朱元璋为稳定朝局,势必尽快对储君之位做出决断,那么在诸王之中,自己辅佐的燕王殿下当是不二人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