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铁翎眼见这一番弓箭对射,部下的伤亡远大于方才近身白刃战,强自抑制率军追击敌军的冲动。他昔日在辽东多有和纳哈楚手下元军激战,自然知晓敌军这般退去不是怯敌,而是要引诱自己率军追击,以他们游牧部族所独有,纵马奔驰间转身放箭的技艺对付自己。这般以短击长的打法对擅长拼刀近战的黑甲骑兵极为不利,风铁翎自然不会上当。眼见敌军渐渐奔远,超出了弓箭的射程,也就静静注视敌军将旗的动向,以待其冲击包围圈之时,再予以迎头痛击。
王弼负责拦截的元军足有四万,负责统军的万夫长们眼见乃尔不花率军暂退,也都醒悟过来,忙不迭的各率手下军马摆脱王弼手下明军,逐渐朝乃尔不花靠近,希望合兵一处,一鼓作气下冲破包围圈,营救出被困住的主帅哈剌章。
乃尔不花率军奔出数百步后掉头迂回,眼望前方黑压压一片黑甲骑兵竟是不来追赶自己,空地之上无数失去的主人的战马惊惶的奔逃开去,尸横遍地,可见方才那一番近身的白刃战和弓箭对射,都使得双方折损了不少士卒。
王弼眼见敌军暂退,也忙传下军令,率众朝黑甲骑兵靠近,准备应付敌军下一波更加势猛的冲击。
哈剌章身边的数千元军给数倍于己的明军一阵拥挤冲杀,活动范围又给压缩了不少,伤亡更是惨重,地上密密麻麻躺满了尸体。侥幸未死的骑士们连人带马,早已是浑身浴血,形状可怖。
朱权策马跟随蓝玉不远之处,回头眼见数百步之外的那数之不尽的元军已然逐渐集结,心中不禁暗暗担心。要知这些元军骑术精湛,这般数万之众以势不可挡的巨浪之势冲击而来,只怕不是轻易招架得住。所幸王弼所部军马加之黑甲骑兵,也有数万之众,兵力上还略占上风。
此时包围圈又给压缩了数丈,蓝玉眼见外围的许多明军骑士被自己人所阻,无法靠近厮杀,便即沉声对十数丈外的外甥常茂下令,让他率领外围一部分军马掉头,准备迎击敌军的冲击。
北元主帅哈剌章放眼四望,四面八方触目可及下,尽皆是如狼似虎,密密麻麻冲击而来的敌人,身侧的亲信卫士面颊之上也隐然可见惧色,心头渐渐涌起一股寒意,狠狠咬牙下率众朝前挤去,希望能冲破一个缺口,夺路而逃。此时侥幸未死的北元士卒们胯下的坐骑已然挤得马挨马,驹贴驹,根本无法发足奔驰。许多双方的骑士挥刀之际,砍倒敌人的同时又被另外的敌人砍倒。
武定侯郭英伸手拔下穴在肩头的箭矢,牢牢盯住远处哈剌章的帅旗所在,率军堵截。百忙之际掉头看远处那些手下的亲兵卫队,对那些惧敌不前,甚或意欲逃开的明军士卒,毫不留情的挥刀砍杀,心中略安。他心中自然明白,三军主帅乃是敌军士气命脉所在。这般形势之下,若是让哈剌章逃脱,以主帅蓝玉的性子,即使自己也是封侯宿将,即使自己的妹子乃是皇帝陛下的妃子,只怕也难保项上人头。
朱权眼见敌军帅旗舞动,心中突然不由自主的一动,转头对十数丈外的师傅秦卓峰大叫。
这般人吼马嘶之中,秦卓峰也未曾听明白徒弟乱吼些什么,眼见他手指敌军那舞动的帅旗,心中突然一动,运转内力下发出怒狮一般的吼声,与此同时手中血淋淋的战刀挥手飞出,急速旋转着破空而去。
战刀夹带着秦卓峰浑厚的内力,撕裂了依旧寒冷的北风,威猛无匹的直飞出二十余丈之外,掠过哈剌章身后北元士卒高高擎起的帅旗旗杆。随着咔嚓一声响,半截旗帜竟给砍得飞了出去。
哈剌章手下数千元军给数倍于己的明军重重围困,血战之下早已是伤亡惨重,侥幸未死之辈也是浑身浴血,心中难免慌乱。人马一片拥挤混乱之中,他们看不到主帅的身影,唯有跟随那面飘舞的帅旗行动。此时除了紧紧尾随哈剌章身侧的亲信卫士,其余元军将校眼见军旗给斩去半截,不自禁的以为主帅已然战死士气顿挫下不禁一片慌乱,有些胆怯之辈已然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抛去手中兵器,希望能在明军手下侥幸得生。
蓝玉眼见给围困的敌军大势已去,当即沉着脸传下军令,让常茂率领手下已然掉头的骑兵,风铁翎所部,王弼所部朝北元万夫长乃尔不花所率数万元军发起冲击。军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进攻,进攻,再进攻,就是他所最喜的战法。
随着蓝玉帅旗舞动着发出命令,浑身浴血的常茂手提“羽王朔”,发出怒狮一般的吼叫,策马急冲率领手下数千骑兵朝数百步之外的北元大军冲去。
朱权调转马头, “乌云盖雪”渐渐加速,跟随风铁翎身侧,率领一众黑甲骑兵,尾随王弼手下数万人马朝前冲去。
万夫长乃尔不花正待率军对明军形成的包围圈发起冲击之际,遥遥见得哈剌章的帅旗消失在厮杀混战的人海之中,心中不禁惊惧。主帅哈剌章生死不明,敌军兵力多过己方两倍有余且气势汹汹而来,身侧一众士卒人人面现惊惧之色,此时不走尚待何时?想到这里,心中叹息下传下军令。数万元军纷纷在各自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的率领下。竟是分作了数百,上千不等,四面八方的策马狂奔,意欲尽快脱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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