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峰藏下身形后,伸手拔出箭矢一抛,揉捏了一下穴道,止住鲜血,转头看了看身侧一脸关切之色的朱权和徐瑛,拿起腰畔的酒葫芦来灌了一口,笑道:“老天爷没让为师死在昔年各路义军自相残杀中,今日即使血战鞑子身亡,也是待我不薄。”
正在此时,下方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蓝玉探头一看,面色一变,厉声喝道:“给我射死他们。”
原来城门洞里率人凿击城门的海里溪,听得背后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之声,回头一看,方才给秦卓峰打退的那队骑士,运送的粗大圆木,赫然便落在距离城门外数丈之处,索性一咬牙,率领数十个手下,奔出城门洞来,奋力抬起重达千斤的撞木,想要以此撞开给凿得已然有些松动的城门。
蓝玉手下的悍卒眼见此时形势,心知只要城门一旦失手,远处黑压压的数万元军冲进城来,也是绝无生路,听得主将号令,亡命站起身来,以朝城门前的数十个元军一阵乱射。
此时距离甚近,箭雨覆盖之下,数十个元军几乎全给射倒,只有海里溪和数个手下狼狈狂奔之下,侥幸逃回城门洞里,再也没法去搬动沉重的撞木。城下墙头一阵对射之下,蓝玉手下的将士也是倒下了百多个。
远处太尉纳哈楚眼见蓝玉如此狡猾,竟是射人先射马,众寡悬殊之下,依然将十余个撞门的马队打得无一得手,不由得暗暗后悔不迭。他原本的打算是以手下“兀良哈”三卫六万精锐骑兵配合果来父子的五万守城士卒,死守庆州,万万没有想到坚城重兵的庆州居然便在眼皮子底下一夜失手,根本没有准备撞车,云梯等攻城器械,一时间竟是拿据守城头的蓝玉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传下军令,全军暂时后退数百步,离开城头弩箭的射程之外。
庆州城头,王弼眼见敌人暂退,忙率领城墙下候命的一众军士奔上城头,搬走尸体,将伤者抬了下去救治,分发口粮给城头的军士,并在蓝玉耳边悄悄说道:“将军,我军辎重粮草大部分尽皆抛在昨夜扎营之处,现在军中粮食只得两顿。”原来蓝玉和王弼两路进军,为了行军速度,只带了少量的干粮,其余粮草辎重全部留在了昨夜扎营的地方,粮食关系到军心稳定,乃是性命攸关之事,是以王弼悄悄的告知蓝玉,不愿他人知晓。
蓝玉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却是丝毫不担心。若是其他人担任主帅倒也罢了,自己的上司,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俱都是昔日身经百战的将帅,此时援军定然已离此不远,想到这里,沉声说道:“你传令下去,让所有弟兄全部上城墙备战。”
王弼领命而去,原来不管是蓝玉攻占庆州后的数千骑士,还是王弼手下的两万左右连夜赶路的步卒,此时都是疲累不堪,所以蓝玉只在北城门楼集中了万余人马,剩余的一万多士卒却是抓紧时间在城墙根下休息,以恢复战力。
蓝玉一面说,一面狠狠咬着干粮,心中恶狠狠地忖道:你纳哈楚便是冲进城来,蓝某也要崩掉你几个大牙。
朱权和徐瑛眼见元军暂退,放下心来,接过王弼手中的干粮和城中水井中打来的井水,吃喝起来,这才想起,自昨夜潜行进城,刺杀庆州主将果来之后,直到此时还没吃过东西。
朱权关心楼门处火药准备情况,便即和徐瑛并肩走下斜道,朝城门而去。
刚到城门口,马三保转头到朱权,躬身道:“回殿下,火药已然准备妥当。”
原来朱权担心这古代的火药威力不足,炸不塌城门楼,便让马三保和景骏等人率领两千军士四处搜集火药竹筒,不论是昨夜活着的骑士身上,还是战死的尸体上,多多益善,尽量搜集。故此忙活了好一阵,这才用八千多个装满火药的竹筒塞满了整个城门楼。
朱权一转眼,看到已然给火药竹筒塞得满满的城门洞,忍不住大喜,伸手一拍马三保的肩膀,说道:“你等三人率领军士们,速速退到远离北城门楼的城墙上。”说罢点起一根火把,随时准备点火。
徐瑛忙不迭的施展轻功,朝城门楼返回,去告知蓝玉,将城头明军撤开,以免给爆炸误伤。
庆州城外数百步,纳哈楚一面以手指揉着太阳穴,一面来回踱步,走着走着,霍然止步手指心腹,“福余卫”首领,万夫长海撒男答溪,断然喝道:“你率领五个千人队,弃马步行,抬着所有剩余的圆木,待我以其余数万士卒箭雨压制城头明军之后,火速上前,撞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