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姓老者伸手将老僧的右手轻轻拂开,没好气的冷道“罢了,荆某认输便了,若是今日悔了这手棋,只怕你这老和尚一生都有得说嘴。”说罢转过头来,朝杨海波怒容满面的道:“半夜三更,哪来的野小子在此咶噪,扰人棋局。”他给杨海波一扰而致输了棋局,心中自是极为不快。待得他目光扫过身侧杨海波的面容,看清他的长相,面上却露出既是欣喜,又是诧异的古怪表情,口中道:“殿下,你不在府中养病,却来找老夫做甚?”
杨海波听得对方言语之间莫名其妙,竟唤自己什么“殿下”,忍不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愕然。
那荆姓老者站起身来,走近两步,这才注意到杨海波一身的奇装异服,以及那古怪不堪的头发样式,忍不住一呆,取过桌上油灯来到杨海波面前,举灯看去。只见杨海波样貌和自己认识的“殿下”确是很相似,但精神奕奕,绝非近日患病的那个“殿下”,显见得乃是另外一人,不由得一愕。心道:天下居然有如此相象之人?这古怪少年若是穿了宁王殿下的衣衫,稍作打扮,怕是连老夫这等常随殿下身边之人,也未必能够识破。
灯火照耀下,杨海波却是心中一突,笑容竟是突然僵硬了,原来此时他和那荆姓老者相距甚近,看得清楚,只见这学究年纪约在五旬左右,竟是鹰钩鼻子,两道明亮的目光自一双三角眼中射出,面有凶相,竟活象一个土匪山贼抢了一身教书先生的衣衫穿上,总有那么一股不伦不类的滑稽之感。
一旁站立的老和尚此时口中道:“阿弥陀佛,施主深夜驾临,不知所为何来?”
杨海波脑中转了两转,大致明白了对方的话,当下便急道:“我来是请你施展武功,去救一个人?”
他得那白衣书生暗示来此灵慧寺求救,自然而然的便先入为主的认为,眼前这个老和尚便是白衣书生的师傅,是以有此一说。
老学究听得此话,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那老僧,无奈笑道:“老夫和这个光头和尚,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如何施展武功救人?”眼见杨海波一脸惶急,微笑道:“你莫心急,且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说于我听。”
杨海波见他这副尊容笑脸,忍不住心中有点发毛,心中暗暗想道:那个白衣书生危急时叫我来这里,定有他的用意。当下便定了定神,说出了长街和书生相遇后发生的事情。此时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了这个尽说古代话的地方,便不提起自己的来历,只从长街醒来,遇到那白衣服书生说起。
两人静静的听着杨海波诉说,面容平静,只是当他们听得那书生的年纪打扮和兵器时,都忍不住口中“咦”的一声,显见得和那白衣书生相识。待得听到锦衣卫校尉,那个赵姓汉子杀死两个同伴和那胡亭,带走白衣书生之时,忍不住转头对望了一眼。白衣老僧忍不住双手合什,口念:“善哉,善哉。”荆姓老者鼻中冷哼一声,面露讥诮之色,喃喃道:“难怪朝野之中,文武百官对那锦衣卫谈虎色变,看来锦衣卫之中,倒也有几个颇具小聪明之辈。”
杨海波眼见得他二人知晓那白衣书生落入强敌之手,却还是一副悠闲表情。想起白衣书生此时情势定是凶险之极,心中大急,正要说话。
荆姓老者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中念转,已然有了解救之策,眼见得杨海波满头大汗,衣衫污秽,一副心急火燎的表情,心中暗道:今日那锦衣卫汉子设下如此圈套,擒住了徐世侄。世侄他本有机会逃走,但为这少年所累,身陷敌手。此时这少年如此在意他的安危,显见得乃是一个涉世不深,品性纯厚之人,倒也不枉了世侄他此番仗义出手。想到这里,微笑着道:“实不相瞒,这少年书生乃是我二人一个至交好友的徒弟,你虽是个重义之人,却不知晓此事涉及数十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非武力强求可以解得,须得谨慎从事,我那世侄尚无性命之忧,却是无疑。”
杨海波心中怀疑,不满,失望之情充塞胸中,口中嘀咕道:“又不是你二人的徒弟,怪不得你等不急。”他少年人心性,心中所想,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两人闻得杨海波如此说,却不以为忤,相视而笑。
荆姓老者微笑道:“那赵姓汉子今夜和那胡亭设计,暗算徐世侄,却不是为了取他性命,乃是另有所图。试问他既是心狠手辣,杀得自己两个同伴,得手后如何不当场杀死你二人,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之所以留了你的性命,却是故意让你回来通风报信。”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