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推了月婵一把，拍手笑道：“你还说我？你忘了你也唱来着？唱的是什么我的夫哇，这是哪一出我竟不知道？快给我讲解讲解。”

月婵凝神细想，果然自己半醉的时候似乎站在那里也唱了几句，还闹着让人取琵琶去。这样一想，顿时羞得红涨了了脸，呵呵笑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说笑笑间摆上午饭来，却还不见五奶奶过来。大奶奶笑道：“这小蹄子当真是睡死过去了么？都这时候了还不起来。”

一时饭毕，还不见人来，几位奶奶便狐疑起来，正准备打发人过去探问，却见春喜惊惶失措地跑了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好了，五奶奶……五奶奶不见了……”

几位奶奶面面相觑，惊骇道：“怎么不见了，快说！”

春喜气喘如牛，咽了口口水，才道：“昨儿个一早，五奶奶说我连日也辛苦了，赏我回家歇一日。今儿晌午我刚回来，一进屋就看见奶奶的被子叠得好好的，那些要紧的衣裳首饰都没了。桌上还留了个字条儿……”边说边双手捧着一张信笺递了上来。

二奶奶劈手夺过，见上面寥寥数字，语焉不详，不过写些“离去，死罪，勿寻”之类的话。正惊疑不定间，一个小厮也进来回道：

“刚才给赵先生送午饭去，却见房内空空，人不知何处去了。”

此时，大家心下便已有七八分明白，于是令春喜跪下，细问她究竟。春喜见瞒不过，只得将五奶奶深夜命她给赵存之送火盆酒菜等事说了出来。

听得这些话，几位奶奶吓得以手捂口，如木雕泥塑一般。便知昨夜五奶奶兴兴头头地请大家吃酒，原来是趁众人醉梦中竟同那赵存之私奔而去了。

宅门儿里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二奶奶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思忖半日，还是应该禀告老太太为好。

老太太听了，却并未有太多的愤怒之色，只是一双无神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些哀伤，喃喃道：

“想我裘家满门忠烈，她爹，她哥哥们都是为国尽忠的大英雄！不承想却生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东西来，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我那惨死的弟……”说着，两行浑浊的泪便流了下来。

二奶奶轻声问：“可要报官么？”

老太太连连摇头。

三奶奶忽然发现信笺背后还有一行小字，月婵接过来念道：“那五十两银子原是我偷拿了作盘缠的，却带累了嫦姑娘蒙冤。今日一别，想来今生难再相见，唯有说明才心里稍安。”

月婵念完，一时心内不知是何滋味，只说这五奶奶良心倒未全泯灭，白白地让月嫦受了一场委屈。

三奶奶便道：“这天寒地冻的，五妹妹手里多则不过一二百两银子，那赵相……那赵存之也是个肩不挑担手不提篮之人，这两个人出去了可怎么过日子呢？”

二奶奶便冷笑道：“你竟还想着他们怎么过日子？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骂一阵，又叹息一阵；二奶奶吩咐下去，此事府内不准再提一字。至于那春喜，明知有此苟且之事，不来告诉，反倒助纣为虐，实在可恨，顿时撵了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