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气势豪迈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入世的道士,那些清规戒律与我无干。说起来,启平老弟真要是超脱了,我倒不吝啬把身上这身道袍让给你穿。”
梁如海笑着拱手作谦虚推让状,说道:“长明兄的法宝,我岂敢觊觎。”两人相对哈哈一笑,结束了相互打趣,然后问起对方这些年的经历。
周思行在一旁给他们斟茶倒水,一面听他们互叙别后情形。两人言谈之时,周思行仔细打量这个老道。这道士几绺白须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乍一看觉得他年龄不小了,但仔细一看,他身形硬朗,脸上除了白胡子白须之外,皮肤看起来却如同中年人一般,一点也没有老人的衰老皱纹和黑斑之类,年龄似乎还比老师年轻许多。
从两人谈话中周思行了解到,这个道士果然就是当年梁如海用字画从公安局里保出来那个邱道士,邱道士在传授了梁如海太极八式之后就到山里隐居了,几年前出山后四处去游,不久前他从报纸上得知梁如海在郑州举办第二次画展的事,就赶去,结果梁如海已经回川了,这才又辗转找来。梁如海也把自己这些年的情况大致说了,两人一起怀念了一些已经不在世了的老朋友,对过去那段混乱岁月唏嘘感慨不已。最后,梁如海叹道:“古人说祸福相依,诚不欺人,我若不是在乡下隐居10年,也不会在画技上有所突破。更值得欣慰的是我一生所学有了传人——”说着梁如海示意周思行从身侧走出来,站到近前。他郑重其事的给邱道士介绍道,“长明兄,这是我唯一的弟子,名叫周思行。”然后对周思行说道:“这就是以前我给你说起过的邱道长,快来见过。”
周思行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口称:“邱道长”,然后躬身行礼。刚抬起头来就感觉到邱道士炯炯目光直落到自己身上,然后一股无形的压力迫来。这种压力并不是真的有力量作用到了自己身上,而纯粹是一种感觉。眼见这压力越来越强大,周思行觉得自己就像溺水之人,四周的景物都一下子看不清楚了,人憋闷得慌,但却找不到任何依凭。本能地,原来练太极产生积淀在小腹处的气感突然动了一下,他身上感觉一股热流涌过,被压迫的感觉一下减轻了很多。就在周思行心中一喜,准备主动引导这股热气来对抗压力时,整个压力突然就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然后他就看到邱道士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说道:“不错,不错,启平老弟,我不得不佩服你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梁如海忍不住面有得色,说道:“小徒还算是可造之才,还请长明兄多多指点。”
邱道士爽朗和一笑,“既然是你的弟子,那自然没什么说的,我正打算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和你切磋一番画技。”
梁如海喜道:“思行,还不快行半师礼,喊老师。”
周思行知道老师是想让自己多学别家之长,当即口喊邱老师,向邱道士跪下叩拜。但一叩之后就被邱道士扶起来。
邱道士笑道:“说起来,我也应该受你一拜的。”周思行听他意有所指,立即想到他说的可能就是太极八式的事情,莫非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是邱道士在测试自己?难道这就是太极八式的威力?想到此处,周思行对邱道士生出高深莫测的敬仰之情来。正想出言询问之时,就听到梁如海用略带愧疚的语气说道:“长明兄,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小弟未遵守当初对你许下的诺言,私自将你传授的太极八式教给了思行,还要请你多加原谅。”
“果然如此,”邱道士若有所思的走到周思行面前,伸手将他全身骨胳摸了个遍。突然他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天意啊!天意!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启平老弟,要我原谅你什么,我要感谢你啊,你帮我完成了大大的心愿,帮我找了这么一个好的传人。”
看到邱道士白胡子翘动一脸兴奋,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样子。周思行师徒俩一脸讶然,面面相觑。周思行暗想道,莫非这邱道士要收自己作弟子,看他露那手功夫,如能跟他学习倒是不错的事情,只是老师就在眼前,他会同意吗?
只见邱道士对梁如海说道:“启平老弟有所不知,我的师门择徒很严,而且有师父在不收徒的规矩。我自从那年师尊去世之后才出山游历,主要的原因就是想找个合适的传人,可惜这几年来,聪明的年轻人遇到不少,但都心性浮躁,不能持之一恒。偶尔遇到有坚忍不拔的人,但却又心术不正,欲无止境。你这弟子正好是我苦苦寻找不得的人选,更难得的是他身上已经有了二三成太极劲的火候。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哈哈!启平老弟,舍不舍得让你的弟子拜到我的门下来?”
听到邱道士这么问,梁如海想到周思行如果拜邱道士为师也只是学太极功夫,不会让自己这个师父旁落,而邱道士独创的画技今后肯定也要传给思行了,这是大大的好事。当即梁如海就笑道:“长明兄有这番心意,我是求之不得啊,看思行他自己愿不愿意了。”
说完两个老人的眼光一齐转向一旁的周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