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缩在被子里，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这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p>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和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p>

“约翰？”</p>

小约翰一下坐了起来，扑到父亲的怀里：</p>

“爸爸，爷爷他……”</p>

“爷爷已经走了。”</p>

“哦……”</p>

“儿子。”</p>

“嗯？”</p>

“你恨你爷爷么？”</p>

“恨。”斩钉截铁的语气，小约翰虽然只有十岁，但性格已经十分鲜明。</p>

巴伦没说什么，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头顶：</p>

“恨是正常的，你爷爷毕竟想要杀了你。”</p>

“爸爸。”</p>

“嗯？”</p>

“爷爷为什么想要杀我呢？他明明那么爱我……”</p>

“因为啊，你爷爷想要活着啊。”</p>

“活着么……仅仅因为想要活着，就要抽干自己亲孙子的血么？”</p>

小约翰攥紧了拳头：</p>

“这种选择，我无法同意，用他人性命换来的生存，我宁可不要。”</p>

“看来我的儿子是个善良的人。”巴伦刮了一下约翰的鼻子，笑容中带着欣慰：</p>

“约翰，我相信你的善良，在我们家族悲惨命运到来的那一刻，你会恪守现在的本心，做出正确的选择。”</p>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父亲！”</p>

“好，拉勾！”</p>

“拉勾！”</p>

……</p>

巴伦走后，小约翰躺在床上，恐惧似乎也随着刚才的聊天离去，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在心底暗暗发誓：</p>

“即使走到绝境，我也一定不会像爷爷那样牺牲他人来保全性命，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p>

他又想到今天沙维尔沾满鲜血的样子，虽然狼狈不堪，但神情坚定的不可思议，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他的选择。</p>

“我会变成像你一样的人，不惧任何困难，做出选择便勇往直前。”</p>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沙维尔……”</p>

……</p>

……</p>

纽约，曼哈顿。</p>

巨大的深坑中，约翰看着从自己胸膛穿过的手臂，笑容里带了些孩童般的天真：</p>

“跟我当时杀你时一模一样啊……沙维尔。”</p>

“嗯。”沙维尔沉默着将手臂抽回，没有任何鲜血迸溅出来，吸血鬼王族［莱斯贝伦特］的搏命杀招是将自己的心脏献祭给始祖，换来可以让生命枯寂的力量，刚刚沙维尔的手臂插入约翰的胸膛，已经完全毁灭了他的生机。</p>

这场战斗，是沙维尔赢了。</p>

曼哈顿下沉的趋势慢慢停止，失去了约翰这位作为地狱连接通道的魔王之子，地狱已经无法继续拖动曼哈顿。</p>

深埋在大地深处的青铜门不再释放黑气，还停留在地表的怪物被裁决所的执事们接连杀死，天上乌云散去，重新露出夜空。</p>

约翰看着皎洁的月光，慢慢从五米的灰色怪物变成人形。</p>

恢复成人类形态的约翰除了胸口有个大洞外形，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显得很疲惫。</p>

濒临死亡的恶魔之子叹了口气，摇摇头：</p>

“这一次，地狱可救不了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