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我要……要喝水……”

恍惚间，巫泽从梦中惊醒，耳边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

“父……父亲！”

声音来自里屋，巫泽顿时明白是父亲醒了。

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灯火已然燃尽。

“哧——！”

巫泽为灯火重新添加了油脂，黄豆般大小的灯芯再次散发出昏黄的光线，伴随着一阵异味的飘荡渐渐地驱走了黑暗。

“呼呼——！呼呼——！”

长桌旁边，巫凤儿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方才，巫泽回家，巫凤儿大喜，兄妹不愿打扰父亲睡觉，都很小心地轻声聊着，相互诉说一些离别后的事情。只是，后来不知怎地，兄妹二人相继呼呼睡倒。想来，是两人的身心都已疲惫，而又都已有所解脱了才是。

“水……水……我……我要喝水……”

巫明启嘶哑着嗓子，在里屋内低低呼喊。

巫泽闻声，不敢怠慢，赶忙走进厨房，用大碗盛了些清水端出，向着父亲的床前送去。

小木屋不大，却硬是隔为了四小间，前面分别是书房和厨房，后面分别是两小间卧室。巫明启的卧室，是位于左手位置，巫泽和巫凤儿兄妹的卧室，则是共同位于右手位置。

事实上，说是有四个房间，占地面积却还不足别人家的一间半。特别是巫泽与妹妹的房间，两个床榻之间还有帐子隔开，室内的空间就更加狭小不堪了。

原先，按照巫明启的意思，是要儿子同自己睡，女儿可以单独占有一间，毕竟女孩子家家的不方便。不过，巫凤儿年龄还小，又尤其害怕黑暗，所以巫泽才没有与巫凤儿分开。

巫泽一手端着油灯，一手端着清水，小心翼翼地进了里间。

“父……父亲，您……都是孩儿……孩儿让您受苦了！”

缓步来到里间，将手中的油灯放下，借着昏黄暗淡的灯光，巫泽向着床榻上打量，却正瞧见自己的父亲，浑身上下赫然是削瘦得不成样子了，而且裸露在外的肌肤还布满了疤痕。

距离巫泽坠落悬崖那日，已经整整过去十五天了。

这十五天来，巫明启常常晕倒，日日咳血，再加上家里没钱，就连粗糙的饭食都无法如数供应。由此，不难想象，巫明启的身心不佳，病情自然也就有重无轻了。

“水……水……我要……要水……”

灯芯如豆，昏黄暗淡，巫明启眯缝着眼睛，有些口齿不清地呼唤道。

在巫泽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巫明启病体日益严重，巫凤儿每每以泪洗面的同时，还要时时服侍在他的左右。

今天傍晚时分，巫明启又突然晕倒，巫凤儿侍候父亲之余，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于是，小姑娘免不了又是一番流泪伤心，之后才好不容易地昏昏沉沉睡去。

倘若是在先前几日，巫凤儿必会趴伏在父亲的床沿边睡觉，以方便父亲在夜里可以随时地呼唤自己。

当然，若不是今夜巫泽突然回家，小姑娘此时应该正伏在床边睡觉的。而有巫凤儿侍候在旁边，巫明启也就不会久等了。

“父……父亲！给您水，父亲！”

巫泽压抑着心中的悲伤，小心翼翼地将水碗凑上前去。

“水……水……”

巫明启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张开眼睛的力气似乎都失去了。

“水……水……我要……”

“咕咚！咕咚！”

感觉有清水被送到面前，巫明启努力张开嘴巴喝下。

“父亲，慢点喝！您……您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