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州西南面,官道二十里,则是另一座城池,雷州。
雷州与骆州几乎一般大小,两座城池因相连甚近,无论经商贸易,还是江湖人士,往来都很是密切。不过骆州最大的江湖门派,乃是孟家;而雷州,则是雷家堡。
雷家堡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正在大厅内徘徊踱步,他穿着华丽,一袭黄色锦袍,看起来威风凛凛,可脸色却极其难看。他犹自背手踱步,大厅两边整整齐齐站了三十六人,都是唯唯诺诺,低头不敢看他。
这男子又急急踏了几步,走回上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杯还未放回桌,他突然怒喝一声:“一群废物!”将茶杯猛的砸掷在地,啪的一声,好端端一块琉璃白玉杯摔成了碎片。
下方众人同时一颤,仍那碎片溅到四处,个个脸色发青,均不敢抬起头来。
男子怒气未消,指着众人大骂:“平日里一个个吹得天花乱坠,什么雷家三十六保,武功见识均胜常人,胜他娘个屁!现在堡主不见了,整整三天,你们这群废物连个消息都没有!养你们何用!”怒气之下,他一拍桌面,整张大理石桌竟咯喇一响,从中整整齐齐裂成两半,轰然塌倒。可见武功之深,已是当世江湖一等一的好手。
下面三十六人一言不发,额头都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只能硬着头皮受着斥骂。
“怎么了!平日里献媚奉承的劲头都到哪去了,一个个怎么不说话?哼!老子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堡主出了半点意外,你们三十六人的狗命一个都别想落下!偌大一个雷家堡,整整三日不见堡主,传出去名声何在!”
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显然承受不住,擦了把冷汗,嘴唇动了动,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于执法,洪堡主三日前的晚上,不是还回来过吗?”
“回来个屁!你见人了吗?你们谁见到堡主了?都只看到一个身影,然后留下那张字条,叫我们捉寻孟家弑父的不孝女和一个打铁的剑匠,你们谁见到堡主了?”那男子又怒喝一声,径直从台上走了下来。
那大汉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颤声道:“于……于执法,你虽深受堡主器重,我们年龄相当,好歹也算同辈,你这样辱骂我们,也……也……太……”
话未说完,那于执法已然大怒,喝断道:“同辈!老子位列堡内执法,正当秉律办事,将你们严惩不殆!不要以为是个什么三十六保就洋洋自得,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若没有堡主的消息,就各自把棺材木买好罢!”
其余三十五人恨恨瞪了那大汉一眼,甚是埋怨,他们对于执法别说反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怎敢讨价还价,还谈起辈份来了?殊不知这执法人名于洪烈,性情干练直爽,向来行事严肃,武功也是神乎其神,很受洪雷风器重。他平日性格爽朗,倒不爱口出秽语污言,只是一旦带了脏话,那定是怒到了极致,就地杀人也未尝不会。
至于这三十六保,自然是雷家堡中武功见识均有特长之士,也比普通弟子身份高出许多,相较于洪烈,平日里或许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觉,但关键时刻,就分出高下来了,更别说武功人品,更是差上了一大截。
三十六人埋头不语,于洪烈又是一声爆喝:“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众人又是一颤,也不敢说话,急急退了出去,抖出浑身解数找堡主洪雷风去了。
于洪烈气呼呼看着一帮人仓皇失措的出了门,心中暗骂:“一群无用之才!”转过身长长一叹,愁绪万千,心道:“洪堡主,你此刻是否安好,身在何处?”
此时此刻,夜幕已缓缓落下。
骆州 仙子湖
自从死鱼布满之后,骆州就传言湖中仙人发怒,将降天灾,市民个个唯恐避之不及,更没人敢到仙子湖来。时值盛夏,气温炎热,两日不到,湖中鱼尸便开始泡烂发臭,整个骆州都笼罩着一股浓烈的腥腐尸味。衙门终于耐受不住,召集了百来个胆大的人手,日日劳作,将那些死鱼捞出湖面,堆积焚烧。
此刻夜幕已临,仙子湖畔再无一人,除了堤岸有数十个焚尸的大鼎,剩余大半的腐烂鱼尸仍静静浮在湖面,一片沉沉死气。
咚——
水底似传出一声闷响,湖面微微一漾,从中轩起了一圈巨大的波纹,四散括开,引得无数死鱼都随波沉浮,饶是诡异。
紧接着,闷响一声连着一声,波纹也越起越急,越起越大!终于形成了道道波浪,哗然激荡,无数死鱼如同一瞬间活过来般,在湖中剧烈晃动,甚至有的被拍上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