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基本已经没有范围限制，整个青水镇都可以去，她一口气冲到桃花林的时空裂缝边，发现那最开始不过巴掌大的空间裂缝已经被撑到一人高了，她往里探了探手，还是被一层薄膜挡着，不让她穿过去。</p>
“这有什么动静？”</p>
天一说：“有人刚才穿进来了。”</p>
林然眼前一亮：“是景烁和云师兄吗？”</p>
“应该是。”</p>
哇，小伙伴们来找她啦！</p>
林然开心地原地转一圈，想了想，元景烁他们突然出现在青水镇，必然是先去客栈酒楼什么的打听打听情况的，所以她直接往镇上的酒楼茶馆跑，又去客栈找，结果找一圈都没找见他们人影。</p>
倒是一家茶馆老板说半天前进了这么两位客人，样貌气质形容得相近，不过就略坐了会儿，一首评弹没听完就走了。</p>
林然心里一咯噔，出了茶馆问天一：“他们不会走了吧？出城了？”</p>
天可怜见她离开不了这座城啊，那不是就错开了。</p>
天一冷笑：“那也活该！谁叫你天天就知道和男人鬼混，该！”</p>
林然：“…”</p>
最近天一可能来大姨夫了，脾气格外暴躁，林然宽容地原谅它。</p>
林然垂头丧气往回走，走到院子门口感觉前面有阴影，一抬头，看见了两个人。</p>
月白长袍的俊秀青年，遥遥对她招手，莞尔浅笑：“林师妹。”</p>
而在他前面，劲瘦挺拔的少年、或者该说是青年，从巷口转过身，棕褐色的劲装，衬得肩膀宽阔腰窄腿长，长发随意束着，他拎着那柄短刀，刀芒孤勇、冷酷，碎光如金泼洒下来，他整个人都像一柄刀。</p>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眉峰一点点扬起，那双冷漠的桃花眼里，流露出惯常轻狂又散漫、却很真实的笑意。</p>
“呦。”</p>
他把刀换了只手，斜背在身后，懒洋洋说：“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啊，总算是找到了。”</p>
“元景烁！！”</p>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叫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林然开心成了个球，颠颠跑过去，大声说：“云师兄！景烁！”</p>
林然是想跑过去大家近点说话。</p>
但元景烁把刀背好，空出手来，可自然地抱住她。</p>
林然呆了呆，随即开心地拍了拍他后背：“景烁景烁！”</p>
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她灿烂的笑脸乍一下让他以为还在做梦。</p>
元景烁深吸了口气，却根本压不下胸口躁动的心跳。</p>
他抱住她，她还在拍他后背，兴高采烈叫他名字。</p>
可天知道他有多想叩住她下巴，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死死咬得她喘不过气。</p>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翻涌，元景烁闭上眼，勒紧手臂抱住她，几乎想把她揉碎进身体里。</p>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现在远不是时候。</p>
默念着时间倒数，在她升起怀疑之前，元景烁重新把那些情绪压下去，痛快松开手，低头对她说：“你是不是吃胖了？”</p>
林然猝不及防迎来暴击，久别重逢的泪水被震惊取代。</p>
她摇头：“怎么会，我每天都很忧愁。”</p>
元景烁挑眉：“忧愁得吃胖了。”</p>
林然：“…”</p>
元景烁：“不信你自己掐掐脸蛋子，看圆了几圈？”</p>
林然拒绝和他说话，高高兴兴看向云长清：“云师兄。”</p>
“林师妹。”</p>
云长清笑着过来抱了抱她，动作柔和又谦逊，胜过元景烁那种勒死人的直男抱法几条街。</p>
元景烁冷眼打量她。</p>
她在这儿日子过得不错，脸蛋肉眼可见地圆了两圈，唇红齿白容光焕发，笑起来更活泼更灿烂，连说话的语气都隐约变得更…该怎么形容，安心，柔软…还是一点娇？</p>
元景烁愣住了，他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字能与林然形容到一起，简直难以想象。</p>
但她就是。</p>
是被人宠娇的？被谁？是哪个男人？</p>
想到茶馆里听见的那些传闻，元景烁眸色一暗，走过去掐她腮帮子：“你小日子舒心得很。”</p>
林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来的，但肯定不轻松，因为元景烁眼下都是青黑，眼底分明泛着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p>
相比起来，她在这里每天无所事事闲到长毛，日常不是吃就是睡，还是被江无涯和奚辛投喂，真可以算是神仙日子了。</p>
元景烁掐得不疼，就是泻泻气，林然也不挣扎，讪讪说：“我是被困在这里，连这座城都出不去，也没法去找你们。”</p>
云长清解释：“我们最开始也被困在一片混沌里，后来混沌消失，出现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小幻境，我们在小幻境中穿梭，最后才来到这儿。”</p>
“我们都认为那些小幻境应该是魂念主人残留的记忆。”</p>
云长清往周围看了看：“这里应该是魂念中最后一块记忆碎片，等它碎裂，我们就可以离开魂念回到现实世界。”</p>
林然：“碎裂？”</p>
“是的。”</p>
云长清笑着解释：“这些记忆碎片是靠主人残存的力量运转，随着碎片中时间逻辑发展这种力量逐渐也逐渐凝聚，到某一个特殊节点力量突然爆发超出了它的阙值，它就会自己坍塌，那时候时空裂缝才允许穿行，我们就能抓住时机离开。”</p>
特殊节点。</p>
林然想，什么样的节点，是能让这个世界坍塌的节点啊。</p>
她还在笑，笑着点点头，像是听得很认真。</p>
可元景烁却冷不丁说：“你在想什么？”</p>
“啊？”</p>
林然一愣，笑着说：“没什么啊。”</p>
脸被强硬抬起来，元景烁盯着她。</p>
这么凑近了看，林然才发现他眼眸的颜色变了，从原来纯粹的漆黑变成了棕色，渐渐向着金色过度，专注看着人时，有一种仿佛被狮王或者巨龙凝视的、尊贵又霸烈的奇特质感。</p>
“你在难过。”</p>
他直直打量她，语气瞬间冷下来：“谁欺负你了？”</p>
林然眨了下眼睛，摇头：“没人欺负我。”</p>
“那为什么难过？”</p>
元景烁并不好糊弄：“说实话。”</p>
林然垂着眼睛，突然问：“你们之前去的那些记忆碎片，有能被改变的吗？”</p>
云长清愣住，下意识看元景烁，元景烁看着她，薄唇抿了抿，去拉她：“先走，找个地方慢慢说。”</p>
林然脑子有点乱，被拽着下意识走两步，等回过神来要叫住他时，旁边门突然被推开。</p>
准确的说不是推开，是踹开。</p>
元景烁低头看看碎了满地的门板，才看过去。</p>
金蟒纹有如活物游走，斓袍绛红的色泽将折射过的阳光都化为华丽的阴骘，纤细的少年慢条斯理跨过门槛，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庞，脸廓稚气柔和，偏偏五官艶丽到不可思议，漂亮像神仙座下的小童子。</p>
没有人说话。</p>
他抬起眼，那双凤眸漫不经心扫过一圈，扫到元景烁拉着林然手腕的手时，凝住了。</p>
然后他笑了。</p>
“呵。”</p>
林然：“…”</p>
林然打量了奚辛的表情，斟酌着问天一：“你觉得我这个时候是应该硬杠到底，还是麻溜跪下？”</p>
天一不紧不慢点完一支烟，给她放了一首《凉凉》</p>
“别挣扎了。”天一催促：“快，老少爷们等上菜呢。”</p>
林然：“…”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