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读完道具说明书，童然表情颇为古怪，半晌后，他轻哂一笑：“小p啊，这回你可真是雪中送炭了。”</p>
当晚，童然没有浪费那一小时的使用权，在虚拟场景中找了好几位观众表演魔术，大都反应良好。</p>
于是第二天，他兴冲冲地早起，特意绕去附近的菜市场，准备为现实中真正的观众表演魔术。</p>
之所以选择菜市场，是他想着早上来逛菜市场的人多半比较空闲，不太会拒绝他。</p>
但现实给了他迎头痛击。</p>
童然选择的第一位观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当他问对方是否愿意配合他玩一个游戏时，立刻遭到老大爷的口水攻击：“你们这些小孩儿成天就知道玩游戏，玩游戏能考上好大学吗，不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能干什么？”</p>
“可不是吗！”一旁的蔬菜摊主立马附和，“我家那臭小子也是贪玩儿，我每天起早贪黑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他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只能跟我来卖菜喽。”</p>
童然讪讪地笑道：“其实卖菜也挺好的，都是靠劳动——”</p>
摊主：“那好，你把我摊位上的菜全买了，今天你来卖。”</p>
童然：“……”</p>
fine。</p>
出师不利，童然只能改换目标，这一次，他特意选了一位年轻的女人。</p>
年轻女人，应该比较好沟通吧？</p>
“小姐姐你好——”</p>
然而话才刚起了个头，一个壮汉从旁杀了出来，凶神恶煞道：“离我妹妹远点儿！”</p>
童然：“……”</p>
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p>
童然一脸生无可恋。</p>
“宿主，每个人因为年龄、性别、教育背景、成长环境等因素的不同，对陌生人的接受程度也不尽相同。优秀的魔术师可以从亿万人群中甄别出自己所需要的合作者，也可以在与观众见面的第一时间，根据对方的谈吐和面相，判断出自己该以哪种方式进行沟通，以获取对方的信任。”</p>
道理童然都懂，只是这样精准的判断力需要相当丰富的经验，就以他现在的水平……想屁吃！</p>
但他从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又在菜市场晃悠了几圈，可算找到了几位愿意配合的人，可这些观众所给出的反应都比较含蓄，和他预想中相差甚远。</p>
童然起初难免失落，但很快又释然了，国人受文化环境影响本来就不太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加上他的魔术就视觉效果而言也不够酷炫，想要点燃大家的热情，或许一个n级魔术远远不够。</p>
尽管如此，童然还是偶尔能从观众眼中发现一闪而过的惊喜，每每此刻他都特别满足，因为之前每一次魔术表演都是出于压力——“变蘑菇”是为了保命，“猜拳”是为了打入圈子，而“吞玻璃”是为了试镜机会，只有这次不同，这一次他只有一个目的，即是表演本身。</p>
他付出，然后得到，所以享受。</p>
到了中午，童然非常艰难地攒了十来积分，他随便找了家餐馆填饱肚子，接着搭地铁直奔st广场。</p>
讲座定在下午两点半，童然提前十分钟到了兔子屋，正好见到田娇在楼下看道具，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打扮时髦精致，女的留着齐耳短发，穿了身中学校服。</p>
“娇娇姐。”童然摘下口罩，上前打招呼。</p>
田娇回头见是童然，立刻惊喜道：“dedi来啦？”</p>
她身旁两人也同时转过头，校服女生瞪圆了眼睛，嘴巴张成“o”型，不停地扯着田娇袖子。</p>
田娇忍着笑说：“dedi，这是k喵，我好朋友，她也看过你的热搜，早就想见见你了。”</p>
童然笑了笑：“你好啊。”</p>
k喵激动得原地小跳：“啊啊啊哥哥你真的好帅啊，比电视上还要帅！我那天还想给你投票来着，可惜投票通道都关了，我、我还给你买奶了！买了十箱！”</p>
童然：“……谢谢。”</p>
田娇笑个不停，等笑够了才发现忽略了另一位好友，忙说：“啊，这位是pretty，我gay、给你提过吗？他最擅长手绢类的魔术，很厉害哦。”</p>
pretty飞快地睃了童然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耳朵红得滴血。</p>
童然：“……”</p>
你不对劲。</p>
“你说啥？？”赵力行惊得烟都差点儿掉了，怀疑自己耳鸣。</p>
童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依旧笑盈盈的，“我说，我可以把它吃掉。”</p>
“你逗我玩儿呢？”赵力行虚点了童然两下，语气带着点儿责怪，眼中的笑意却多了几分，“没想到可可还挺幽默。”</p>
康富有也以为童然在开玩笑，一面欣慰于孩子长大了懂得为自己争取了，一面又心疼不已——瞧这狗屁饭吃的，把我们可可都逼成啥样了？</p>
“没有，不是在逗您。”童然似有些委屈，认真地申辩，“我真的可以！”</p>
赵力行笑得露出一口烟牙：“行啊，你要是真能把这杯子吃了，我刚才说的话照样算——”</p>
“咔嚓——”</p>
是明显的玻璃碎裂声。</p>
童然一口咬在红酒杯的边沿，他微歪着头，一只眼睛半眯着，利用右侧尖牙发力。</p>
杯沿在他颧骨上压出淡淡的红痕，他试着调整了一下角度，忽然皱了皱眉，只听又一声清脆的裂响，几片碎玻璃飞溅而出，红酒杯立马缺了一个大口。</p>
赵力行：？？？？</p>
康富有：！！！！</p>
童然对上两人懵逼的视线，一边揉着颧骨一边慢慢咀嚼，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响声。</p>
他嚼得小心翼翼，好像每次都不敢咬到实处，一看就是在担心被玻璃划破口腔或者舌头。但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像个木偶人似的，只是脸上苍白了几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p>
“可可！”康富有惊叫一声，慌乱地要去拽童然，手伸到一半又顾忌地顿住，只颤着声道，“快吐了，吐了啊！”</p>
赵力行还在发呆，表情空白，目光呆滞，直到一截烟灰落下，灼烫的温度烧了手，他才猛地甩开手，咽了口唾沫道：“可可，你、你赶紧吐了，我把角色给你，等剧组筹备好就通知你来试镜男主！”</p>
童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眼睛微微睁大，似在问“真的吗”。</p>
“真的，我发誓！”赵力行是彻彻底底被吓到了，一时间都没能往别处想，只怕童然真出什么事，康富有怕是要找他拼命。</p>
童然又看了眼康富有，见对方眼眶都急红了，这才抽了张纸巾，吐出了碎玻璃。</p>
“谢谢赵导。”童然放下酒杯，将纸巾团好扔进了渣盘里。</p>
赵力行抽了抽嘴角，刚要说话，却猛然意识到什么，将缺了口的红酒杯抢了过去。</p>
他左看右看，曲指弹了弹杯身，又摸了摸参差不齐的尖锐断口，指尖蓦地一痛，竟被划出一线血痕。</p>
赵立行盯着伤口看了许久，自言自语般道：“还真是玻璃啊……”</p>
他又仔细观察童然，见人好像真的没事，一时叹服不已。</p>
他是知道有些异食癖会吃玻璃和陶瓷的，而且胃酸还可以消化，莫非童然就属于这一类？</p>
“可可，你跟我说实话，你吞的是真玻璃吗？”赵力行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p>
“当然不是。”童然见已经震住了对方，也不再演了，笑着说，“只是一个小魔术而已。”</p>
“魔术？”赵力行下意识去看康富有，童然还会变魔术？</p>
康富有也一脸蒙地摇了摇头，转头问：“可可，你啥时候学的魔术啊？”</p>
“其实我对魔术挺有兴趣的，私下里一直在学，”童然趁机给康富有打了一剂预防针，“只是以前没有表演的机会……”</p>
康富有还是觉得很奇怪，又不好在赵力行面前多问，愣愣地点头。</p>
“那你是咋变的啊。”赵力行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