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迷雾重重 燕京惊疑(2 / 2)

新岳传 至尊龙威 0 字 2021-08-27

“好险呐!”完颜元宜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叫道。纳兰文定掀开帷帐,走到完颜元宜身旁道:“将军受惊啦!”完颜元宜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猛不伶仃被纳兰文定一句话,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拿眼盯住纳兰文定,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纳兰文定被他的表情搞得不知所措,心中暗想:“阿列不会是被完颜亮吓傻了吧。”正自揣摩,王祥走了进来。完颜元宜上前抓住王祥的手道:“如此奈何?”王祥不明他在说什么,反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道来。”于是完颜元宜把方才之事,说给王祥听。王祥脸色凝峻,沉吟半响,缓缓而语:“海陵王生性多疑,他是来刺探我们,看看我们对他是不是有异心,看来我们以后做事要格外小心才是。”完颜元宜和纳兰文定听后,点头赞同。王祥沉吟了一阵,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不能排除他嗅到了什么迹象,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只有和葛王联手,方可躲过一劫。”

纳兰文定一听王祥这样说,喜道:“少将军这样说,那就对了,这才是明智之举。葛王谦恭温良,知人善用,天下名士,无不趋之若鹜。葛王乃成大事者也,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两位将军如能跟随葛王,前途将不可限量也!”完颜元宜听了纳兰文定的话后,猛吸了一口气道:“也罢!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到葫芦,洒不了油。既然海陵王怀疑我们,我们何不就像当初助他弑杀熙宗一样干掉他,扶持葛王登九五之尊。”王祥一听此言,吓得脸色陡变,伸出头看了看外面,见无异常,这才开口道:“父亲不可鲁莽,此话以后最好不要轻易说出口,当心隔墙有耳。当初我等能够协助完颜亮弑杀熙宗,是因为有裴满氏相助,再加之熙宗荒淫残暴,害死了不少宗室之人,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没有不恨他的。在他众叛亲离之际,我们才能轻易得手。如今完颜亮吸取熙宗的教训,在身边安穴了许多武林高手,我们不可能轻易接近他,杀他是妄想。况且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完颜亮大权独揽,掌握举国之兵,没他的手谕,我们根本调不了兵,我们总不能单枪匹马去杀他吧,只怕是我们还没到皇宫门口,便为肉泥矣。再者说了,北都统白彦敬和副都统纥石烈志宁拥兵数十万,他们可都是完颜亮的精锐,对完颜亮忠心耿耿,虽然他们远在北方征剿撒八、窝瀚,如果京师有事,他们便会马上挥戈南进,那时,我们将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唉!反对完颜亮难啊!那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纳兰文定见王祥说得如此严重,问道:“那以将军之言,该当如何?难不成就这样在他的手底下,心惊胆颤地过活?”王祥道:“积蓄能量,等待时机。”王祥说完,取过笔墨纸砚,写了一封长信,递给纳兰文定道:“我已把想法写在信里,纳兰将军请将这封信交给葛王,千万不要将它丢了。”纳兰文定见他说得郑重,抱手施礼道:“少将军放宽心,我一定将此信,亲手交给葛王。”说完辞别了完颜元宜父子。

纳兰文定出了将军府,没有径直赶往燕王府,而是绕着道走,燕京城内完颜亮耳目众多,他不得不防备。绕过羊角大街,忽然高丽人李载元、崔成永鬼鬼祟祟地走过,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并没有发现纳兰文定。纳兰文定大奇,暗想这两人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鬼,好奇心使然,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俩人身后,想看个究竟。两人七折八拐地穿过了三条大街,走进了一家酒楼。纳兰文定跟到酒楼前,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这是德胜门大街最有名的酒楼,悦宾楼酒楼。纳兰文定走进酒楼,呵!里面闹哄哄的,生意极为红火,酒客们红光满面,猜拳行令声和小二上菜的吆喝声,响成一片。一楼、二楼都没有俩个高丽人的身影,纳兰文定走上了三楼。三楼是雅间,很安静,座与座之间用屏风隔开,纳兰文定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犯着嘀咕,不知俩个高丽人究竟在哪一个雅间,还是他们根本就没进来。

正在迟疑间,忽然一间靠窗临街的雅间里传出一个人的声音,“哈哈哈!载元、成永你们可来啦!东西搞到了吗?”纳兰文定心中一动,暗想这个声音好熟,可是一时之间,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这时李载元、崔成永的声音响起,“搞到了。”先前那个声音又再响起,“好!载元、成永你们两个办事果然利索。来!给你们介绍一位先生。这位是穆子仁先生,乃是满腹经论的游学士子。”纳兰文定蹑手蹑脚走到与高丽人相邻的雅间旁,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雅间里有四个人,李载元、崔成永面向外、对着门帘,另两个人背对着门帘。虽然看不清俩人的面庞,但从背影判断,俩人系一老一少,少者,二十有余,汉服打扮;老者,天命之年,头发花白,麻衣汉服打扮。

麻衣老者介绍完穆子仁,高丽人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给年轻的书生穆子仁行了一礼道:“小人李载元、崔成永,见过穆先生。”纳兰文定心中暗想,“这个年轻的书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高丽人会对他这么恭敬?”正自苦苦思索,突然店小二走了过来,想问他吃饭还是寻人。没等店小二开口,纳兰文定就制止了他,掏出几文钱,摆手让他离开。纳兰文定穿着金朝军官服装,店小二不敢得罪于他,惦着铜钱下楼去了。

雅间之内,几人推杯换盏吃起酒来,酒酣耳热,麻衣老者忽然想起什么,对李载元、崔成永道:“噢!对了,差点忘了,你们带的金······。”刚说了一半,穆子仁忽然嘘了一声,“拓跋先生,当心隔墙有耳。”纳兰文定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该死,这不是拓跋赤的声音吗?我怎么一时之间就想不起来呢?”穆子仁的话使得拓跋赤,悚然一惊,连忙压低了声音。接下来,纳兰文定再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了,只好把耳朵贴在屏风上,可还是听不到他们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只好拿眼去看。这时李载元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线扎着的羊皮纸,递给了穆子仁,穆子仁解开线,展开羊皮纸看了一阵大叫了一句“好!太好了,两位壮士,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有了这份图······。”刚说到这,又临到拓跋赤提醒他了,“穆先生,当心隔墙有耳。”穆子仁自觉失口,哑然失笑,把羊皮纸原封折好,塞入怀中,提起酒壶给李载元和崔成永斟酒。

纳兰文定怕被拓跋赤发现,悄悄地溜下楼去,离开了悦宾楼,赶回燕王府。一路上,纳兰文定脑中就如翻江倒海,思绪翻涌。拓跋赤和穆子仁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穆子仁是何来头?为何高丽人对他毕恭毕敬?还有拓跋赤好像和他们交情很深。高丽人是完颜亮请来的贴身侍卫,为何拓跋赤和他们走的如此之近?两次,拓跋赤和穆子仁都把说出来的话,咽下去一半,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两人的话前后加在一起,分析了起来。“你们带的金······,有了这份图······。”蓦然,脑中灵光一现,他把两半句话最后一个字组在了一起,“金图”为何物?是金色的画?金色的地图?不对,即便是羊皮纸上作画,作图,也不能称为金色呀。难道是金朝地图,哇!对!金朝地图,没错。纳兰文定悚然一惊,穆子仁要金朝地图干什么?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拓跋赤和他是什么关系?纳兰文定觉得事态严重了,个中必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一情况告知燕王完颜宗明。

纳兰文定低着头,想着事,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巴嘎!”那人用扶桑话骂了一句。纳兰文定一惊,抬头一看,见是山鬼野冢护着一定小轿,迎面走来。纳兰文定眼睛一翻,气呼呼地道:“山鬼,你想干什么?”山鬼野冢一见是纳兰文定,赶忙哈腰赔礼道:“纳兰将军,原来是你,对不起!对不起!”,“怎么啦?山鬼,你在和谁说话?”轿中传来一阵扶桑语,山鬼走到轿旁,哈着腰道:“没什么?藤田先生,是纳兰将军。”轿帘掀开,里面所坐之人,赫然是扶桑使臣藤田次郎。

藤田次郎坐在轿中,对纳兰文定道:“纳兰将军,别来无恙,匆匆忙忙,你这是去干吗?”纳兰文定一见是藤田次郎,连忙掩饰,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藤田先生,多有得罪,我没事,您请便。”说完手一让,让藤田次郎的轿子先行。藤田次郎的轿子走了一段路后,次郎叫停轿子,把山鬼叫到跟前,对着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山鬼野冢便离开藤田次郎的轿子。奔纳兰文定的消失的方向追去。

燕王府密室之中,燕王完颜宗明脸色严峻,在室内来回跺着脚,旁边,纳兰文定无所适从地看着他,突然,燕王停下脚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纳兰文定说“阿列好深的心机,他这招看起来是等待时机,其实是在观察形势,一旦那方强势,便会依附那方。”纳兰文定把元宜写给葛王的信掏给了燕王,燕王把信往桌上一丢道:“这种信不用看,便知内容是什么,都是些空洞之词,用得着他们来教我们怎么做吗?”,“王爷,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给你讲?”纳兰文定还在苦苦思索,悦宾楼那个和拓跋赤在一起的穆子仁。燕王正背对着纳兰文定,闻听转过身来道:“什么事,文定?你说。”纳兰文定把酒楼之事,原原本本说与燕王听。

“王爷,那个穆子仁会是什么来头?李载元给他的金图是什么?”末了,纳兰文定连声问燕王。燕王手捏下巴,沉吟良久,方缓缓说道:“燕京之地,越来越复杂了,真让人难以捉摸。拓跋赤、李载元、崔成永都是海陵王请来的护国高手,现在看来,他们并不和拓跋赤一条心,那个穆子仁很有来头,我们得留意他的行踪。文定,这几天你把李载元、崔成永盯紧点。”纳兰文定指着完颜元宜写给葛王的信道:“那这封信怎么办?”,“让耶律休戚送过去。”突然,窗外一个黑影一闪,燕王脸色一变,大喝“谁?”,纳兰文定抽出腰刀,一个箭步蹿出去,发现一个黑影,在房顶上纵跃了几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纳兰文定沮丧地拖着刀走了回来,燕王问:“看清来人了吗?”纳兰文定回答:“没有,那人的身法好快,我刚出门,他就跑远了。”燕王长叹一声:“风云际会,龙蛇混杂,没想到燕京竟然也变得这么复杂,我们以后做事,得格外小心才是。”听了燕王如此这般一说,纳兰文定心中一动,对燕王说:“王爷,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藤田次郎,他会不会也有什么动作?”燕王冷笑一声道:“倭贼自不量力,他们觊觎我中华之地久矣。怎奈我大金国势强盛,他们安敢冒犯天威,自取灭亡。他们只不过是我大金的马前卒,用来牵制南宋的一枚棋子,一旦江山大统,他们将难逃猎后走狗、卸磨之驴的命运。我认为他们在燕京不会有什么作为。扶桑乃弹丸之地,国势低微,根本不值一提,量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我大金有非分之想。所以藤田次郎这次出使我国,只是为了加强贸易往来而已。”

纳兰文定摇了摇头道:“王爷,诚如你之所言,依扶桑现在的实力,是不敢对我大金怎么样。但窃以为,不做不等于不想,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闻听此说,燕王来了兴趣,对纳兰文定说:“噢!文定,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纳兰文定说:“我的意思是说,扶桑人现在军事上是不敢对我们有什么想法,但他们会积极收取我们的情报。”燕王不解,接口问道::“具体点。”纳兰文定答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自古至今,出现了许多军事家,他们给世人留下了大量的兵法谱籍,得到这些谱籍,就等于找到了胜利之门的钥匙。远的不说,就说岳飞吧,他之所以带兵打仗,百战百胜,就是因为前人给他留下了一部神奇的兵书。扶桑人深谙这一点,所以我经常看到山鬼野冢收集许多兵书。‘憾山易,憾岳家军难!’为什么山鬼肯给我们卖命,随完颜亮出入江南,就是他也想得到岳飞留下的兵书。其实,扶桑人的动作,还远不止这些,先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扶桑人会对大金的军事要塞感兴趣,原来他们是在绘制战图。”说道这里,纳兰文定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燕王被纳兰文定的话,紧紧地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何以见得?”纳兰文定继续说道:“先前我也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每到一个有军事价值的地方,他就会掏出一张纸,在上面点点画画。直到两个时辰前,我跟踪李载元、崔成永到了悦宾楼,我才琢磨过来,山鬼这个倭驴,是在绘制战图。”

“王八蛋,可恶,不如杀了这头驴鸟。”燕王怒骂一声。纳兰文定连忙阻止道:“王爷,不可,两国交战还不杀来使呢。这头驴鸟虽然可恶,杀他却是不值,反而会给我大金脸上抹黑,一旦我们被周围国家孤立,将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得不偿失呀!”燕王恨恨地道:“如此,却待如何,难不成就这么让他们肆无忌惮。”纳兰文定道:“扶桑人一时之间,难以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我所担心的是悦宾楼中,那个和拓跋赤吃酒的穆子仁是谁?”燕王被他这一提醒,醒悟了过来道:“对呀!他才是我们潜在的对手。无论如何,得把这个穆子仁的身份搞清楚。”

就在这时,忽然宫里太监总管周公公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燕王完颜宗明进殿,商议军国大事。钦此’”燕王俯身跪拜领旨。送走了周公公,燕王换上朝服,整顿车马,赶赴皇宫。大约一盅茶的功夫,马车就到了午门之外,文武百官,早早地就聚齐了,还没到上朝时间,大臣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不知圣上为什么这个时间把群臣招来,午后坐朝,可是不符惯例。完颜宗明走下马车,来到大臣中间,大臣们围了上来,尚书左丞张浩问燕王道:“王爷,圣上坐午朝,究竟要商议何等军国大事?”燕王两手一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大臣们一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魏侍郎,是不是要举兵攻宋了?”,“徒单将军,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头雾水,圣上午后坐朝,这不符合以往惯例。”

正在群臣猜测不定之际,周公公高喧,午朝开始。大臣们纷纷步入朝堂。完颜亮步入大殿,坐上龙椅,环顾了一下左右道:“众位爱卿,朕打破常规,午后坐朝,不为别的,真只想告诉你们,天佑我大金,今天早上有人给朕进献一宝物。”完颜亮说完,扫了一眼群臣,看他们做如何反应。果然,大臣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伸长了脖子,等待他展现宝物。看到群臣这副模样,完颜亮得意地大喊:“拿出宝物。”随着一声应答,一个小太监用盘子捧出一本书。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完颜亮这是何意,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宝物,完颜亮看出了大臣们的心思,他拿起书大声道:“众位爱卿,你们一定认为朕在故弄玄虚,一定在心里说,区区一本书,算和宝物,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不是普通的书,他可以抵一千本,一万本《论语》。”“啊!什么书?有这么大的魔力,可以抵一万本《论语》。”大臣被完颜亮的话震住了,纷纷议论不断。完颜亮一摆手,止住了群臣们的议论,接着大声道:“他就是我大金的死敌岳飞岳鹏举留下的《岳氏兵法》。哈哈哈!岳飞呀!岳飞,可怜你和我大金作战十几年,胜算无数,使我虎狼之师,从未染指江南半步,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你的杰作会被朕得来,它将是朕攻打南宋的法宝。不日,我大金铁骑将饮马西子湖。到那时,朕封你个开国公,怎么样呀!哈哈哈!”完颜亮说完,仰天狂笑不止。

“我主神武,威加宇内,江山大统,合乎天意。”两班大臣,齐刷刷地跪在殿上,山呼海啸,为完颜亮大唱赞歌。完颜亮又是哈哈哈一阵狂笑,大声吟道:“万里车书何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