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风尘朴朴地从黄河回来。
三司里还有一个能人,陈从信,这个人操守很不好,不过颇有才干。操守好不好与宋九无关了,他非是自己下属,西府也没有人事任免权。要的就是才干。
王明还未回来,宋九与陈从信二人就联手做了一件事。再次将一些经营不好的坊场河渡整理出来,也不问是不是官吏贪苛导致的了,反正没有多大效益,全部将它们拍卖给私人经营,从此朝廷只收租钱,不再直接经营。
进一步替朝廷松压,而且随着这批坊场河渡的取消,官吏数量减少,百姓劳役减少。其实两次裁减坊场河渡,不仅替朝廷松压,还替朝廷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直到王明回来,才开始办正事。
那就是金铺。
河洲那个金银并没有空着,经营金银彩帛,珠宝玉石,与相国寺北面的那些金银彩帛行并没有多大区别。
但它不是宋九的本意。
直到这时候宋九才将它的用途抛出。
不仅是这个金铺,从全国挑出十几个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出来,开设分点。
第一是发行交子。
宋朝交子出现了许多失误,一部分是盗印,但主要因素是发行泛滥了,天圣时一年只发行一百来万交子,主要用来解决巴蜀钱荒。到了宋徽宗时一年发行的交子达到两千多万贯。宋高宗只有一半江山,因此一年只发行一千万贯交子,然而到了宋理宗时,最高一年曾发行六亿五千万贯交子。
才发行时,因为数量少,信用高,但携带方便,因此交子很受欢迎,曾出现一贯交子相当于一贯一铜钱的情况。到了宋理宗时,一贯交子曾经只相当于一百五文钱。
然而不能一昧怦击它。
毕竟这时代以商业与经济意识观念落后。没有多少金融知识,而且这些交子虽然带来一些不好的变化,可它为宋朝经济繁荣确实也做出杰出的贡献。
没有钱币,以物易物能造就繁荣的王朝吗?
但开始时宋九很谨慎,只发行了一千万贯交子,按照宋朝制度,相当于七百七十万缗钱。
而且钱额也小,只有五文与十文两种。
并不是纸币,而是真正的丝帛币,先用最精美的丝帛制成币底。再用精密的印刷彩印。这个印模与颜料绝对地保密。
然后盖上三司印章。
也就是想盗印。十分困难。而且有了印章,那么私铸三司印章,无疑就是死罪。用此来防范民间盗印交子。
再规订若是百姓想用交子兑换铜钱,任何一个金铺分点皆不能拒绝。随时替百姓兑换。
有了这条规订,那么后世就不会出现宋理宗那样一年能印六亿多交子的奇怪现象。
其次是异地取钱。
在这时,到异地交易十分困难,比如一款十万缗钱的交易,仅是钱就重达近三百吨。如果用船来装,一艘中等船都未必能装得下,若是用车子拉,那更惨了,得用六百辆大车子才能拉走。
更不要说在路上会有意外发生了。
当然没有宋九的政策。宋人也有办法,多是重载来,重载去,一是节约运输,二就是避免这个钱难的问题。
但肯定有很多不便。也掣肘了商业的进一步繁荣。
现在十几个金铺分散于全国各地,就可以避免了这个麻烦。如在京城存十万贯钱进去,带着金铺开的一张证明,到益州只要交一些手续费就可以轻松地将十万贯现钱取出来。
最后就是存贷。这时候有存钱的地方,各个钱柜,然而不但没利息,相反的会交保管费用。因此老百姓有钱,全部放在家中,所以宋九那天与王明交谈,若个个象宋九怎么办?
于是宋九将后世的银行制度拿来,活期的没有利息,在没有完善的金融观念下,金铺不大好挪用这些活期存款。可能会产生一些效益,但还有保管费用呢。存一到两年的年息百分之一,不是收百姓的利息,而是给百姓。三到四年百分之二。四到十年百分之三。十到二十年百分之四。若是存钱取息,那是百分之五。
这个利息有点儿低,不过在这时代颇为诱人。
比如很多人买地,这是手中有钱没有好投资的,实际土地获利也很低,收租子多了租户不高兴,又臭了名声,还要交税务,于是导致很多主户隐田,可能高租。
若是子孙不孝,自己又老了,那么那个存款取息就是不错的办法。比如手中有一万贯,存下去,一年能获利五百贯,那么能让儿孙们不会饿死了,也不担心他们将遗产糟蹋。
正是这些固定存款,可以让金铺用来放贷,利息百分之十五。它就可以盈利了。当然,也不完全是空手套白狼,金银建造要花钱,交子印刷要花钱,前期宋九也计划投入一千五百万贯,一是用来兑换交子,二是用来放贷。
它还是合资制度。
朝廷出建造金铺费用,出交子印刷费用,提供信用与国家资源,私人融资,出那一千五百万贯。各占百分之五十。
但有很多麻烦,不能说它不扰民,首先扰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
它也不是慈善机构,与王安石挂羊头卖狗肉的青苗法不同,说白了,就是敛财的,虽然利息很低,为了保障收益,前来贷款的百姓必须用宅地契约以及其他贵重的东西抵押。还不起钱了,这些全部没收拍卖给他人。放贷的对象不取,那怕是普通的农民,只要手中有地契,就可以拿它来贷款,不必要再借黑心的高利贷。但还不起,这些地无限对方有多贫困,必须要查没。若是生起同情心,金银里的职员就会钻出巨大的黑窟窿,用此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