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莫明其妙。
“承事郎,殿下还幼,说什么治国大道,你想如何!”吕端又喝了一声。
这就不对了。
宋九心中胡思乱想,难道他也是赵匡义的人,这样想很正常,未来吕端上位是夹在两大贤相吕蒙正与寇准中间上位的,若没得到赵匡义信任,怎么能上位?相信他无论是小事糊涂,或是小事不糊涂,才能肯定拼不过吕蒙正与寇准。况且边上还有李沆、李昉、张齐贤这样的大牛虎视眈眈。
宋九也不大相信,也许赵匡义已经培养一部分亲信,但不可能布局那么远,赵匡胤也不是吃素的。那为什么要喝自己,突然间宋九冷汗涔涔,他想到了一件事,实际后来赵匡胤烛光斧影也是自找的,那怕提前十天将赵德昭或赵德芳立为皇太子,名位一定,赵匡义只有干瞪眼的份。为什么不立皇太子,那时赵德昭早就成年了!
看来伟人评价不错了,这人哪里糊涂了,是自己糊涂啊,并且自己多少还有了一些金手指,说话却不经大脑。对赵德昭说什么治国大道,自己想找抽啊。
吕端看到宋九脸色巨变,知道他意会了一些。他非是普通的知县,与京畿知县无关,因为他还有一个哥哥,知道一些内部情况,以为宋九是看到皇子到来,心中多少畏惧,怕他胡乱思想,温言说道:“承事郎,你不要多想。殿下前来观学也不是不可,不管是什么学问,殿下未必去分多少心去认真学习,但必须了解一点。陛下让殿下前来,是你的那些画,这些天陛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弹劾奏折,一一扣下。仍然无法中止,因此让殿下来,是替你正名,也是一种表态,好让你安心替朝廷效力。殿下只会观学几天,这几天不管唠叨与否,你也要伺候好殿下。”
也不仅是这条用意,还有如宋九猜想的,看到物格学的神奇,算术的简便,从宋九得到那三道题目,张榜于扬州等沿江地区,甚至派斥候到江南宣传,谁能解出来赏五千匹绢,过了许久,居然无一人想出一条答案。这不是宋九的本领,是那个老师的学问,赵匡胤本身对儒家态度也就那么一回事。做皇帝的,必须会帝王心术,也就是平衡之术,宗教要平衡,大臣的权利要平衡,学问也要平衡。让儿子过来,不仅给宋九正名,也给这门新奇的学问正名。这就非是吕端能知道的。
宋九点头。
想到了真相,惊魂未定,都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看来真的不大好混,自己最好一句话都不说,不然弄不好就能说漏了嘴。于是专门教课,教物格,教算术,什么时候这个皇子不感兴趣了,什么时候让他走人。想到这里,下面的课做了改变,还是从头讲,但讲得快,让赵德昭听得似懂非懂,说不懂,又能听懂一部分,说懂又听不懂全部。而且也不做试验,专门讲枯燥无味的学问。
赵德昭听了半天,带着禁兵回宫。
宋九才长松一口气,将燕博士与张博士喊来,说:“今天我给殿下教了物格与算术,明天你们给殿下教经义与明律。”
张博士道:“不妥,东宫里有的是教明律与经义的大儒……”
“张博士,你想一想,皇子乃是皇上的长子,又未指明要学什么。”宋九蛊惑道。
张博士听了心动。
当天傍晚,宋九带着学子推着许多布帛来到河洲,误讲了治国之道四个字,让宋九成了惊弓之鸟,省怕得罪那位长者皇帝,收回赌约,自己一番心血就白废了。于是先散钱帛,还早着,未到赔偿的时间,宋九手中的钱帛也不足以赔偿河洲百姓当初答应的补偿。这是先给一半,钱都花下去,对于国家来说这点钱很少,但也是一个砝码。
眨眼之间,家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箱银子。
第二天吕端又陪赵德昭来到宋家,赵德昭官职没有赵匡义高,没有赵普高,但他身份不同,由吕端来作陪,那是最低待遇了。
宋九将赵德昭请进教室,由张博士开讲。
不知道几十年后的故事,任谁都想做赵德昭的老师,那九成是未来皇上的老师,那个不想当?
吕端皱了皱眉头,悄悄问宋九:“承事郎,吕某发现自从殿下到来,你反应颇不正常,为何?”
“敬畏之心啊。”
“敬畏之心是必须的,但吕某隐隐感觉不是,例如皇子过来观学,观何学?难道观经义?”
“吕知县,你别说了,这是我失误,我来调课,”宋九擦了一把冷汗,乖乖进去将张博士换回来,重新教算术。但在心里宋九却想到了四个字,大智若愚。看看寇准那一生颠簸的,再看看吕端的仕途,倒底那一人更聪明?忽然宋九眼睛一亮,若不是在课堂上,他都想放声大笑,因为他想到了两个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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