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浓重的梦境中醒来，徐以年的大脑还迷迷糊糊，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嗓音略微沙哑：“郁槐……”</p>
“醒了？”郁槐将手?边的玻璃杯递给?他，示意他喝水。徐以年握住杯子?，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思?绪渐渐清醒了过?来，想起西区炼狱般的景象，徐以年急忙问：“你没受伤吧？西区发生什么了？”</p>
“没什么大碍，碰见?了一个自爆的疯子?。”郁槐自然地拿走了他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旁，“听南栀说，你们见?到岚了。”</p>
徐以年沉默少顷，低声道：“岚在?北区的集市上。”</p>
郁槐在?床边坐下，示意他继续说。</p>
“他摆了个算命摊，双眼缠着绷带，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想起岚那时的模样，徐以年心情复杂，“如果不是南栀，我看不出来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他用寿命替人看命相，每算一次命，他就离死亡越近。”</p>
“岚用剩下所有的寿命，最后一次为我看了命相。”</p>
听见?某个关键字，郁槐抓住了徐以年的手?。徐以年看出了他的紧张，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主动和他十指相扣。</p>
“我的命相被人换过?，才误导了算命师，那个大凶大恶的命不是我的。”徐以年说到后面，嗓音抑制不住发着颤，“……我们的命不相冲。”</p>
这句话说出来的一刹那，困住他多?年的牢笼在?心底彻底倒塌。徐以年眼眶泛红，眼泪顺着脸庞滴落：“我们可以相爱，我不会害死你。”</p>
郁槐蓦然握紧了他的手?。即使徐以年先前的反应让他多?多?少少有所预感，真正听见?他亲口说出事实，那一瞬间的喜悦不亚于死囚犯突然得到了赦免。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阴翳轰然消散，他难得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一刻竟真的来了。</p>
即便如此，郁槐仍没忘记安抚情绪激动的徐以年，指腹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别着急，慢慢说，还有什么？”</p>
徐以年将岚的说法重复了一遍，郁槐听完后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徐以年最后道：“这么多?年我都深信不疑是我的凶命影响了你，还有一个原因。”</p>
“我被人下了精神禁制。”</p>
郁槐的神色渐渐凝住了，严肃道：“什么样的精神禁制？”</p>
“不止我，岚也?是。就像一种催眠，让我们对某一件事坚信不疑。我的指令是我的凶命会害死你、我们不能相爱，至于岚……”想起算命师最后的未尽之言，徐以年颓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指令具体是什么，但应该和我的类似。”</p>
“还有一个人也?和你们一样。”郁槐突然道。</p>
“谁？”徐以年惊讶地看向?他。</p>
“博士。他被血契的契主下了精神禁制，不得探究对方的身份。突破禁制后，他回忆起契主是五年前组织屠杀鬼族的绮罗。”</p>
徐以年震惊不已，过?了半晌才找回声音：“那…我的命相真的和鬼族……”</p>
“是一个人做的。”郁槐肯定?了他的推测。即使心中隐约有过?一丝预感，得知真相后，徐以年心思?混乱，徒劳地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p>
房间内安静片刻，郁槐忽然抓住徐以年的肩膀，神色郑重：“所以你当年不是因为……才放弃我，对不对？”</p>
“不是的，当然不是！”徐以年顿时心疼不已，急切地重复，“我以为我会害死你，我怕你永远不能离开埋骨场，我不敢告诉你真相……我喜欢你！郁槐，我一直喜欢你。”</p>
像是害怕他不相信，徐以年急急忙忙踢掉被子?，跪坐在?床上，凑过?去?亲吻他的唇。感觉到唇上不得章法的碰触，郁槐微怔过?后立即反客为主，他的手?指锢住徐以年的后脑，粗暴而肆意地亲吻他，像是终于得到了觊觎已久的宝物。</p>
“我也?一样。”他说着，结实的手?臂环住了怀里人纤细的腰，呼吸时的热气落在?徐以年耳畔，就这么把人压倒在?了床上。</p>
郁槐放开他，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不停摩挲他的脸，声音里透着压抑已久的渴望：“最喜欢你了。”</p>
徐以年耳根一麻，身体都软了。这句话就像有魔力，无论同他亲昵的妖族想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p>
郁槐的视线缓慢下移，徐以年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他的衣服。</p>
两人的身材差异很明?显，不合身的衬衫开了一大片，露出毫无瑕疵的肌肤，室内的灯光流淌过?细细瘦瘦的锁骨，打出凹陷的阴影。徐以年大着胆子?抓住郁槐的手?，让他贴近自己的衣衫：“你…你想吗？”</p>
衣衫撕裂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徐以年不禁睁大眼睛，没想到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p>
……</p>
……</p>
郁槐轻轻擦掉他脸颊边的薄汗，深黑的发丝贴着白玉般的面颊。随着他的抚摸，徐以年的泪痣颤动不已。</p>
“你见?过?四年前的我，吓不吓人？”</p>
徐以年呼吸不畅，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个不吓人，郁槐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以前在?埋骨场的时候，特别想这么对你。你不害怕，是因为你不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p>
他说到后面，声音微微压低。饶是徐以年神志不清，心里也?像被猫挠了一下：“什么…你在?想什么？”</p>
徐以年的声音是很干净的少年音色，第一次沾染上截然相反的情愫，格外撩拨人心。短暂的一刹间，郁槐几乎想顺从本能，用那些阴暗肮脏的想法对待他。</p>
妖族看着他眼里的好奇，最终只说出了最温和的念头。</p>
“想绑住你的手?脚，不准你离开，还想捂住你的眼睛。”郁槐伸手?覆盖住他的双眼，向?来冰凉的手?掌有了灼热的温度，“就像这样……彻底占有你。”</p>
徐以年眼前的画面全然黑了下来，他还来不及适应，声音便先染上了哭腔。</p>
长长的睫毛在?郁槐的手?心划动，那种感觉就像抓住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事实也?的确如此。</p>
多?年前他远远看着的那只漂亮蝴蝶，终于又一次落入了他的掌中。</p>
“年年。”郁槐呢喃着，握住他放在?枕头上的手?。徐以年猝不及防被叫到小名，泛着薄粉的指尖微微蜷缩。郁槐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腕，在?那片细腻的皮肤上，南栀给?的双生咒正在?慢慢淡去?。</p>
新的咒纹爬上徐以年的肌肤。花枝般的蓝色纹路缠绕上白皙的双腕，仿佛铐链般将他紧紧锁住。徐以年低低啜泣，眼眸半垂，郁槐扭过?他小巧的下巴，看着他这副模样，声音透着恶劣：</p>
“哭什么，一会儿?有你哭的。”</p>
虽然早就知道徐以年的样貌属于明?艳动人的类型，亲昵时一定?很漂亮，真正抱他的时候，画面比曾经臆想中更为勾人。</p>
郁槐拥抱他、亲吻他，将他的每一寸都据为己有。</p>
像是在?黑暗中捉住了白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