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子时，钦兵屠城。

重央宫九大分舵精锐在城外埋伏备战，武林同盟各大门派同时派兵守住九重山，拦截一切外来援兵。

这场仗，椴潇然要这些钦兵，有来无回。

城楼上他一身黑色铠甲，统领战局。身边寸步不离的是一身戎装的蓉若。云彻没有出来，而是在城中参与医疗以及九重山武林人士的部署。

重央宫精锐是他的刀，云彻是暗箭，而蓉若是盾。

“钦兵似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蓉若举起手中的强弩，瞄准着城楼下不断攀爬而上的士兵，却是迟迟没有发箭。

城外，火光映亮了夜幕。视野清晰地她可以看到鲜血迸溅而出的样子。越是残忍的场面，在她脑海里停驻的时间就越长，好似慢动作一般不断回放。

“你似乎没什么立场隔岸观火吧！”椴潇然冷瞥蓉若一眼，一把抓过她的手，替她射了一排弩箭出去。攀墙的士兵如流星般陨落，跌入火海。

蓉若猛地颤了一下，椴潇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人，罪恶杀戮，早就逃不掉的，认命吧！”

蓉若只觉心里寸寸结起冰凌，慢慢闭上眼睛：“这场仗，你有多少胜算？”

“现在看，没有胜算。”椴潇然鹰隼般的眸子异常深邃，火光映亮了瞳仁，熠熠夺目：“拖得越久，胜算越大。”

“钦兵是奋不顾身的打法，他们要一举得胜。”手微微攥了起来，蓉若说的轻描淡写。

凝视城楼上黑压压的一片爬上来的士兵，好似怎么打也打不完似的，椴潇然沉沉道：“挺过今晚，胜算就多了一半。”

“对付这些攻城的兵，其实很简单。”蓉若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深深凝视身后面若寒霜的男子，唇角动了动，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轻轻的一个字，几不可闻：“油。”

椴潇然眉心抽了一下，弯起食指，拖着蓉若倔强的下巴，笑开：“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那！”说着，转身对部下喝令：“准备燃油一百桶！沿着城墙泼下去，点了！”

片刻之后，火光弥漫到城墙之上，顺着东风，火势向着攀爬而上的钦兵方向蔓延。火焰的呼呼声夹杂着惨烈的哀号，浓重的尸体焦臭味道传来，熏得人眼睛酸疼。

“去哪里？”

蓉若转身要走，椴潇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冷冷道。

“让我走……”蓉若身子微微发颤，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脖子硬的僵直，猛地转过头，死死瞪着椴潇然。嘴唇抿得苍白，瞪大的双眼闪着怨愤的波涛，眼眶红得骇人。

“不行。”椴潇然冷冷看着她，面部僵硬：“你是我的肉盾，必须寸步不离，挡在我前面。”感觉到手中紧握的手臂瞬间僵直，那双眼睛射来刺人的精芒，宣泄着无尽的恨意。

恨我吗？

端木蓉若，这条路明明是你自己选的！

猛地一拽，蓉若被她拉到身前，单手箍紧她一双手腕，往后一带，她的手臂被迫折起，被椴潇然压着按在胸口处，整个人禁锢在椴潇然怀里。

“怕了，就躲在我怀里哭吧！”俯身贴着蓉若的脊背，讥诮的话语顺着耳边纠缠。

死死抿着唇，蓉若僵硬地仰起头，本要流出的液体强行流回去，眼眶被风挒干。身子被迫倚在身后坚硬的胸膛上，干燥而温暖的触感却如何也流淌不到心里。她愣怔地看着晦暗无光的天空，唇角慢慢地，扯出一个苍凉的笑。

夜啊夜，你漫长的，过不去了吗？

“烧攻城兵”一计，宣告了夜袭一战，重央宫的胜利。钦兵没有坚持多久，便是全线撤退，椴潇然放他们离开，并没有追击。

不是因为穷寇莫追，而是因为重央宫的兵力也大大损失，又担心敌军有诈。而且，这个时候，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你怎么不回去，还跟着我干什么？”椴潇然忽而停下匆匆的脚步，冷瞥身边的女人。

“我对于王爷，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蓉若冷冷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