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下，朝鲜仆从军列阵围城。</p>
李明吉一没有攻城重武器，二没有火器，除了八千骑兵配备了弓箭外，一万长矛兵只能眼巴巴的干瞅着。</p>
凤凰城内有七百左右后金兵，三百骑兵。虽然面对城外数倍于他们的敌军，但这些后金兵还是没有多少害怕。甚至派出了三百骑兵出城作战，不过结果跟他们的士气成反比，三百后金骑兵在东城外跟两千朝鲜仆从军骑兵交战，被斩首一百余人，剩下的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城里。</p>
李明吉并不知道辽东派遣军司令部的真实作战意图，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攻取人数不多，且都是老弱残兵的凤凰城。</p>
自高丽时代结束以来，这还是朝鲜士兵第一次越过鸭绿江作战，那种自豪感让李明吉丝毫没有细想背后的危机。</p>
作为炮灰，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想着讨好他的上级辽东都督府。</p>
“大人！”副将上前说道：“这上头不给咱们拨发火炮，又要求我们三天之后才允许破城，这城咱们怎么攻下啊！”</p>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明吉不悦的道：“二十多年不打仗了，怎么连攻城都不会了？去，派人扎云梯，命令骑兵用弓箭射杀敌人！”</p>
副将领命下去部署，朝鲜仆从军开始扎云梯，骑兵围着凤凰城进行骑射。</p>
到第二天中午时，凤凰城城头上的守军便伤亡过半，只需要一次冲锋，李明吉便会攻下凤凰城。</p>
只是军令要求他只能三天后破城，因此李明吉只好鸣金收兵。</p>
当天晚上，李明吉正部署明天的破城行动，结果收到了紧急军情。</p>
后金蒙军正白旗和镶白旗的两万骑兵火速增援，以骑兵的速度，不等天亮就会抵达凤凰城。</p>
李明吉想着早些破城，然后据城防守，但是辽东都督府严令他只能三天后破城。而如果等到明天破城的话，肯定跟蒙军骑兵交战，风险太大。</p>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辽东军派人送信，命令他率军退往东北方向的险山堡。李明吉为之气急，但是不得不服从命令。</p>
于是，李明吉连夜下令撤军，退往险山堡。</p>
天明时分，单把的镶白旗和耿格尔的正白旗先后抵达凤凰城，单把从凤凰城守军中得知，来犯的是朝鲜军队，顿时暴跳如雷。耿格尔心中也松口气，他真的很担心跟辽东军的重骑兵交战。眼下好了，可以回去跟主帅交差，大军可以安然返回镇江堡。</p>
然而，单把根本不听耿格尔的劝告，一味要打这批朝鲜军队的牙祭。耿格尔无法阻止单把，反过来想到对方不过是朝鲜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于是便跟单把一起尾随追击敌人。</p>
李明吉的情报完全是辽东军给他的，浑然不知道蒙军已经尾随追来。直到蒙军距离他的大军二十里时，才被他的殿后骑兵发现。</p>
李明吉气的差点没吐血，急忙叫来副将商议。</p>
“这里距离司令部指定的险山堡还有七十里，江防舰队所在的大虫江有八九十里路，以蒙军骑兵的速度，咱们根本无法摆脱他们。”</p>
“那怎么办？”李明吉担忧的道：“我们兵力和战力都不及蒙古骑兵！”</p>
副将说道：“大人先派人通知辽东军这里的情况，然后在派出骑兵断后，步军急行军赶往险山堡，只要到了江边，有江防舰队在那里，蒙军就奈何不了我们了！”</p>
李明吉皱眉道：“殿后的骑兵还不都喂给敌人了？”</p>
“这辽东都督府的大人们看起来根本不会指挥，这叫什么仗吗？”副将也发了一通牢骚。</p>
不过，丢车保帅，壮士断腕还是必须要做的。</p>
最后李明吉一咬牙，只好留下了五千骑兵断后，其他三千骑兵和一万长矛兵快速撤退。</p>
然而，被单把盯上的猎物岂能被放走？</p>
五千骑兵并未能拖住两万蒙古骑兵，单把和耿格尔各自分出了两千骑兵，去攻击五千朝鲜骑兵，然后剩下的一万六千骑兵从两翼绕过去，左右包抄李明吉本部人马。</p>
四千蒙古骑兵对付五千朝鲜骑兵，这令后者胆子大了起来。原本这五千朝鲜骑兵以为被李明吉给卖了，当炮灰喂给蒙军。如今对方只有四千骑兵，他们的信心又回来了。</p>
战马狂奔，双方像两拨不对路的洪水，瞬间撞击到了一起。顿时战马嘶鸣，将士们喊杀声震天。</p>
经过壬辰战争后的朝鲜骑兵，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但是，在平原上，跟以草原为生的蒙古骑兵相比较起来，差距还是很大。</p>
作为骑兵，双方都够狠，借着马速，一刀砍下去，对方即使不死，也是重残。</p>
一个回合过后，双方阵脚交错，重新列阵。蒙古骑兵折损七八百人，朝鲜骑兵折损两千余人，高下立判。</p>
朝鲜骑兵将领见己方损失惨重，顿时拨马掉头撤退，军心顿时大乱。这时，蒙古骑兵士气高涨，左领下令全军冲锋。</p>
这样一来，朝鲜骑兵前面舍命的逃跑，后面蒙古骑兵疯狂追击。这时，双方的马术差距顿时凸显，蒙古骑兵马术高超，很快就追了上去。一通砍杀过后，朝鲜仅存的两千多骑兵顿时化作鸟散，四散奔逃。</p>
蒙军乘胜追击，斩获颇丰，五千朝鲜骑兵最终逃回去的不足百人，失踪无数。</p>
另一边，李明吉见蒙古骑兵没有被拖住，急忙将剩下的三千骑兵派去阻击，同时命令步兵加速前进。</p>
三千骑兵无法同时阻止单把和耿格尔的两大队骑兵，因此只能选择其中一队。耿格尔的那队于是便遭到了三千朝鲜骑兵的阻击，跟单把的骑兵队脱离开。</p>
李明吉眼瞅着敌人就要追上来了，因此知道无法正常撤回大虫江。于是李明吉选择就近防御，将一万长矛兵扎成圆形防御阵。</p>
单把的骑兵追上后，见对方都是长矛兵，又结成了圆形防御阵，知道这种结阵的长矛兵对轻骑兵的攻击是致命的，更何况骑兵去冲击成阵的步兵是不明智的，因此单把命令手下骑兵将对方包围，以骑射攻击对方。</p>
兵种之间相克，兵器之间同样一物降一物。李明吉的长枪步兵可以阻挡轻骑兵冲撞，但是却无法防御对方的箭矢漫射。铺天盖地射来的羽箭，每一轮漫射都会有大片的长枪步兵中箭身亡。</p>
看着不断倒地阵亡的士兵，李明吉脸上的肉不住的抖动着。</p>
看得出来，他相当的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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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山堡位于辽东古长城和大虫江之间，蜿蜒曲折的大虫江在险山堡流域绕了一个“U”型弯，而险山堡就在“U”型弯的最里面，封口对面就是古长城。</p>
古长城经过千年的风化，已经坍塌成了一堆废土墙，像是一个天然的褶皱凸起。</p>
古长城上，辽东派遣军第一骑兵师师长詹曾勇、副师长沈秀芳，第二骑兵师的最高长官杜永臣和王元龙，四人皆骑着高头大马，顶盔挂甲，并排立于废墟之上，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激烈战况。</p>
再往他们身后看，废墟的另一侧，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兵列阵后面，高高的红缨随着北方飞起，远远的望去，如若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汪洋。</p>
“这个李明吉竟然抗命？”</p>
沈秀芳放下望远镜，很是不爽的嘟囔着。</p>
杜永臣笑了笑，说道：“换了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就地结阵是明智之举。”</p>
“好在他已经完成了我们交代的任务！”詹曾勇点点头，道：“否则的话，我定然先砍了他脑袋！”</p>
王元龙叹口气，道：“其实李明吉也算是经历过壬辰大战实战的将领了，如果不是指挥炮灰军队，我想他会重创蒙古骑兵的！”</p>
沈秀芳撇撇嘴，道：“炮灰就是炮灰，越是有本事的朝鲜人就越该当炮灰。”</p>
“……”</p>
其他三人闻言，皆是翻翻白眼。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不是自己人，越强大的越该当炮灰消耗掉，否则就会威胁辽东都督府对朝鲜的殖民统治了。</p>
“怎么样，咱们是现在发起攻击呢？还是等一会儿炮灰死光了再出击！”</p>
“炮灰也有人权啊！”</p>
“……”</p>
“说的也是！炮灰都死光了，下回咱们就没有炮灰可用了！”</p>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詹曾勇笑道：“还是别耗光了，否则以后朝鲜人就不给咱们当炮灰了！”</p>
杜永臣看向詹曾勇，问道：“那咱们就——动手？”</p>
詹曾勇点点头，看向众人，尽皆同意。于是杜永臣跟王元龙二人返回第二骑兵师阵前，各自传令。</p>
詹曾勇抽出指挥刀，缓缓的举起。刀锋立于阳光下，反射出的却是无尽的杀戮气息。</p>
“展开攻击队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