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字大更】</p>
深夜，皇宫大内。</p>
皇帝的寝宫内依然亮着灯光。</p>
得知邓浩楠终于肯动地方进京了，朱由校似乎从新看到了希望，眼睛也亮堂了许多。</p>
皇后伴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安慰着朱由校定会好起来的。</p>
“邓浩楠明天该到了吧！”</p>
张皇后点点头，说道：“小六子说带了三万兵马前来！”</p>
“三万？”</p>
朱由校有些失望的说道：“太少了！”</p>
接着笑道：“好在朕给了他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官衔，关键时刻可以左右禁军，至少在邓浩楠跟魏忠贤大战之时能够保持中立也好！”</p>
张皇后叹口气，说道：“魏忠贤已经问出味道了！刚才听说他假传圣旨，摘了邓浩楠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官衔！”</p>
“这个狗奴才！”</p>
朱由校气的够呛，猛地咳嗽了起来。</p>
张皇后急忙相扶，于是道：“邓浩楠的军队虽然少了点儿，不过他们能够打败建奴，想必也是精锐。为今之计，只要皇上到了邓浩楠的大营内，那么就安全了！”</p>
朱由校叹道：“话虽如此，可是朕出不去，魏忠贤盯的很紧！”</p>
张皇后说道：“其实，魏忠贤真正的核心力量都在宫中，外面的人只是暂时屈服于魏忠贤而已。只要皇上能够让禁军看到您杀魏忠贤的决心，相信禁军当中绝大多数人还是忠于皇上的！”</p>
朱由校苦笑了一下，道：“朕当然明白，问题是咱们跟禁军之间隔着阉党，想要让禁军看到谈何容易！”</p>
接着又道：“其实只要朕的身边能够有几百死士，能够应付了宫内的阉党就可以了！那时，朕就可以直接发落魏忠贤，以泄心头之恨！”</p>
张皇后叹道：“没有想到，一道皇城能够将皇帝的权利置于顶峰，竟然也能够隔断皇帝的权利！”</p>
朱由校同样叹道：“现在只盼望着邓浩楠的胆子够大些，能够冲进皇城救朕出去！”</p>
张皇后疑惑的问道：“皇上还担心什么？邓浩楠不是带兵过来了吗？”</p>
“就怕他胆子不够！”朱由校苦笑道：“胆子大可以进来救朕，朕高兴。可是胆子大也说明了他野心大，将来就是祸患。”</p>
“那皇上希望他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小呢？”</p>
“朕有的选择吗？”</p>
张皇后笑笑道：“那臣妾有主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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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过北运河，拐过神武中卫，京城已经能够迷迷糊糊的看见了。由于风小了，因此战船走水路慢了些。</p>
第二次来到这里，邓浩楠的心情和地位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上次是深冬时分，那时邓浩楠还在逃命。如今已到初夏，第二次走这条水道，心情却是天壤之别。</p>
两岸花柳鸟鸣，清风徐来，夹杂着的泥土苏醒的气息。</p>
甲板咯吱咯吱地脚步声响起，邓浩楠转身一看，丁大牛已经带着沈仰灏几人走了过来。</p>
“启禀侯爷！”丁大牛上前道：“就要到京城水关码头了！”</p>
“陆军到哪了?”</p>
“已经在大兴县驻扎了，距离京城南城只有十几里，西面的丰台大营只有三十里！”</p>
邓浩楠点点头，道：“地方选的不错！”</p>
沈仰灏说道：“猎人突击队已经现行混进城了，就潜伏在广渠门水关附近。冯绍延传回消息，侯府内的丫鬟和仆役人员成分复杂，既有给魏忠贤办事的，也有给朝中各大势力办事的。冯绍延询问要不要全换了？”</p>
“不用！”邓浩楠说道：“我们知道了就好！留着这些人可以让他们安心，若是换了，反倒不利于我们！”</p>
接着又问道：“没有皇帝的人？”</p>
沈仰灏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发现！要么是魏忠贤控制的紧，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我想侯爷只要到了官邸，他们一定会露头的！”</p>
那倒也是！</p>
听到冯绍延的名字，邓浩楠顿时想起了郑和宝藏的事情。这段时间邓浩楠差不多已经把这件事忘得精光了。</p>
沈仰灏又道：“根据探报，京城已经戒严，尤其是广渠门水关码头附近，魏忠贤布置了大批的人手防御。另外，皇帝将您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官衔给撤了，不知道为什么！”</p>
邓浩楠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魏忠贤假传圣旨。他给我撤掉这个职务不可能无的放矢，只能说明一点，他并不能完全控制禁军，因此对于这个禁军的名誉头衔也担心出问题。”</p>
沈仰灏笑道：“既然魏忠贤不能完全控制禁军，那么侯爷成功的机会就又大了些！”</p>
“看看再说吧！”邓浩楠笑道：“如果没有必要，我们还是不要搅浑水，坐在岸边看着更好！”</p>
说话间，运河正面来了一艘官船，上面的官员请求面见邓浩楠。</p>
来人正是魏忠贤的特使大学士魏广微，邓浩楠猜测对方是来试探口风，亦或者是来谈判的，于是命人请他上来。</p>
“侯殿阁大学士魏广微参见侯爷！”</p>
论官职，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魏广微要比邓浩楠的大，但是论爵位，靖海侯位列超品，魏广微只能给邓浩楠叩礼。</p>
“魏大学士免礼！”</p>
一番客套之后，邓浩楠首先问道：“不知魏大学士来见本侯有何贵干啊？”</p>
“不敢！”魏广微急忙道：“侯爷北伐建奴，南剿匪寇，裂土封疆，功勋显著，实在是我大明之福。”</p>
邓浩楠淡淡一笑，道：“过奖了！”</p>
知道这些文臣好卖弄学问，于是说道：“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本侯不过是个武夫，还望魏大学士不要怪我直言，你有话就直说便是！”</p>
魏广微见邓浩楠说自己是武夫，倒是有些吃惊。既然邓浩楠是个急性子人，那么按照魏广微的判断，应该没有多少城府。于是将他的来意说了出来。</p>
果然是来试探老子的！</p>
邓浩楠心中已有盘算，他要的是跟魏忠贤保持平衡。按照太监的变态心理分析，如果示弱，那么将会惹起魏忠贤怀疑，认为邓浩楠有所预谋。反过来如果表现的态度很嚣张，十足一个武夫架势，那样反倒是会好些。</p>
“本侯对于朝廷的事情没兴趣，三边总督更是没那个打算！本侯只想着在海外逍遥快活！”</p>
魏广微将信将疑，于是问道：“那侯爷为何带这么多军队前来？”</p>
“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文官给闹腾的！”邓浩楠不满的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到处说老子的坏话，如果我之身一人进京，万一皇帝听信了你们的话，老子还有命在吗？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次带兵剿匪是假，保护我自己安全是真。如果你们再敢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破坏老子形象，老子立刻攻进城去，杀光你们这些长舌妇！”</p>
邓浩楠一顿骂骂咧咧，越说越生气，唾沫星喷的魏广微一脸。魏广微先是吃惊，接着是面色铁青，再后来则是出离愤怒，再再后来听到邓浩楠竟然杀心大起，目露凶光，顿时两腿发软，满脸的恐惧。</p>
“侯爷误会了！”魏广微忐忑不安的说道：“都是顾秉谦那些人老说侯爷的坏话，跟下官没关系，下官从来没有说过侯爷的坏话！还望侯爷明鉴！”</p>
邓浩楠心中偷着乐，面色上却是依然暴跳如雷。</p>
“顾秉谦那群老王八蛋，若是让老子抓到他的把柄，看老子不整死他！”</p>
接着邓浩楠看到魏广微一个劲儿的哆嗦，于是急忙上前安慰道：“没吓着你吧！我——那个本侯一想起那几个跟本侯做对的老家伙就忍不住发火！”</p>
“没——没事！”魏广微苦着脸，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p>
“九千岁十分看重侯爷，希望跟侯爷交给朋友！”</p>
邓浩楠皱皱眉，说道：“本侯倒是想要跟九千岁交朋友，可是顾秉谦是九千岁的手下，你知道的，我一听到顾秉谦几个字就忍不住要发火了！”</p>
魏广微笑道：“侯爷但请放心便是！顾秉谦不过是九千岁的一条狗，而侯爷您是九千岁的朋友，这狗咬了九千岁的朋友，九千岁自然要处置咬人的狗了！”</p>
邓浩楠用力的拍了一下魏广微的肩膀，吓得魏广微差点儿没趴下，于是大大咧咧的道：“现在本侯就告诉你本侯的底线，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切相安无事。”</p>
“那是那是！”魏广微急忙应和着。</p>
接着邓浩楠小声的道：“你回去告诉九千岁，本侯懒得近京述职，如果可以不述职的话，本侯在京城外面意思一下就得了！如果九千岁要跟本侯交朋友，那本侯有个条件，整死顾秉谦，本侯要接管北洋水师。”</p>
“啥？”魏广微顿时傻眼。</p>
什么叫在京城外面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进京述职那可是祖制啊，你当过家家啊？还敢跟九千岁提条件？放眼天下，这个人除了邓浩楠之外再无其他人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p>
只能说胆大包天了！</p>
魏广微跟邓浩楠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心惊肉跳了N次，好在魏广微的心脏抗打击能力还凑合，否则早就吓死了。</p>
“这个——下官会如实禀报给九千岁的！”</p>
魏广微用袖袍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又问道：“不知侯爷准备带多少护卫进城啊！”</p>
邓浩楠说道：“本侯的大军已经在大兴部署好了，因此本侯只带几百护卫进城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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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少？”魏广微一时矢口，急忙改口道：“下官是说侯爷不多带些？”</p>
“怕什么？”邓浩楠不屑一顾的说道：“你知道本侯带来一万黑甲精骑，那是打的建奴望风而逃的军队。还有，本侯这次带来了一千门大炮，谁敢来惹本侯，本侯就轰死他丫的！”</p>
一千门大炮！</p>
放眼整个北京城，加起来也不过两百门大炮而已。</p>
魏广微一翻白眼，差点没晕过去。</p>
这时，丁大牛上前说道：“启禀侯爷，就快到广渠门水关码头了！”</p>
魏广微顿时一个激灵，急忙说道：“启禀侯爷，九千岁让下官尽快回去复命！”</p>
邓浩楠心中明白，魏广微既然来试探，那么魏忠贤显然做了准备，等着魏广微将最新消息带回去，那才是魏忠贤最后的决定。</p>
成败在此一举，希望没有白费心思演戏。</p>
“那你就回去吧！带本侯给九千岁问好！”</p>
“一定一定！”魏广微急忙给邓浩楠施礼：“下官告退！”</p>
邓浩楠点点头，魏广微急忙带着几个手下离开兵舰，先行返回。</p>
看着魏广微一边擦汗一边小跑似得离开，邓浩楠一阵冷笑，急忙命令舰队降半帆减速前进。原本就没有多少风，战船行驶的很慢，如今再降半帆，速度更是跟蜗牛爬行一般。</p>
魏广微离开，沈仰灏和谢逸等人上前。</p>
“侯爷不是要示弱吗？”</p>
邓浩楠笑道：“一开始我的确准备示弱给魏忠贤看的！可是就在刚刚，我忽然想到，一路上我们都是大张旗鼓的过来。而魏忠贤他们作为阉人，他们的性情是跟我们正常人不同的，因此示弱给他看未必有效果，到不知我们耀武扬威，直接跟魏忠贤谈条件更符合我们的作风，不会令他怀疑。”</p>
沈仰灏点点头，太监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判断，或许邓浩楠的方法是正确的。</p>
不过谢逸却是疑惑的问道：“侯爷为何要告诉他们我们的火炮实际数量呢？”</p>
“我实话实说，魏忠贤会相信吗？”邓浩楠笑道：“不会的！跟这些老家伙打交道，你说假话他们会信，你说真话他们反而不会信。”</p>
真到假时假亦真，假到真时真亦假！</p>
谢逸恍然大悟，高兴的道：“如此一来，魏忠贤定然会以为我们虚张声势，防备也不会那么严密了！”</p>
众人纷纷大笑，这时邓浩楠突然道：“待会儿抵达水关码头，陆战师不要下船，一直藏在战舰内。我想魏忠贤不会全信，因此他会加强对大兴县的监视，那么水关码头这边应该会松懈一些！”</p>
虚虚实实，邓浩楠的用意谢逸顿时明白，急忙下去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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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广微带着手下人返回广渠门，城头上魏忠贤等人早已经呆在那里了。</p>
听着魏广微的报告，魏忠贤又看看魏广微身边的两个手下，其中一个手下竟然是魏忠贤的十狗之首的周应秋。</p>
周应秋冲着魏忠贤点点头，示意魏广微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句句属实。</p>
田而赓说道：“这邓浩楠也忒嚣张了，竟然敢跟九千岁谈条件？”</p>
魏忠贤想了想，突然笑道：“一介武夫而已，看起来是咱家多虑了！一个顾秉谦算什么，给他。一个北洋水师算什么，再给他。邓浩楠在海外已经拥有了三府，就是土皇帝，这样嚣张也在清理当中。”</p>
魏广微担忧的说道：“可是他带来了一千门大炮啊！”</p>
“虚张声势而已！”魏忠贤说道：“顾秉谦他们多次阻挠邓浩楠升官发财，想必黄立吉也没少说顾秉谦坏话，那么邓浩楠恨死顾秉谦也就在情理当中了。咱家也看不惯这些狗屁的家伙们，如此一来邓浩楠倒是跟咱家算是同路了！”</p>
田而赓说道：“只是把北洋水师给了邓浩楠的话，恐怕会让他更嚣张！”</p>
“无妨！”魏忠贤笑道：“邓浩楠的实力主要在海上，这也是他要北洋水师的原因。他在海上再强大，我们远在内陆，跟他不发生冲突。如果引他为外援的话，那么我们的地位将会无人能够撼动！”</p>
“九千岁高见！”田而赓问道：“那一会儿九千岁是不是迎接他！”</p>
“不！”魏忠贤摆摆手，道：“咱家若是去迎接他，岂不是让他更加嚣张了？既然他只带几百人进城，那么咱们也不要去烦他，让人撤了吧！”</p>
“那大兴县那边！”</p>
“重点防范！”魏忠贤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有看住了邓浩楠的军队才是最要紧的！”</p>
“九千岁英明！”</p>
“去吧！”</p>
“喏！”</p>
田而赓领命离开，魏忠贤笑道：“你好，我好，大家好！说的好！”</p>
冲着旁边的小太监道：“我们回宫！”</p>
“喏！”</p>
※※※※※※※※※※※※※※※※※※※※※※※※※※※※</p>
魏忠贤经过一番试探，解除了对邓浩楠的部分戒心。于是立即返回宫中，等待邓浩楠进宫面圣的表现后，再做最终决定。</p>
这边，邓浩楠的船队驶抵广渠门水关码头。停靠完毕，邓浩楠带着丁大牛等五百警卫营登岸。</p>
迎接邓浩楠的只有锦衣卫指挥使田而赓，以及广渠门守将庞哲。</p>
“下官供应侯爵大人进京！”</p>
田而赓和庞哲等官军给邓浩楠行礼，结果却见邓浩楠仰着脖子往城上看。</p>
“侯爵大人！”</p>
“你们的兵都哪去了？”</p>
“都在这里了！”田而赓不明所以，指着后面站成两排的一百多官兵给邓浩楠看。</p>
不料，邓浩楠再次语出惊人的问道：“就这么点儿人？其他不会是在城里打埋伏吧！”</p>
“……”</p>
田而赓跟庞哲二人闻言，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老半天才明白邓浩楠当真是怕朝廷要对付他才这般小心谨慎的。</p>
这反倒令田而赓之前的一丝担忧和怀疑尽去，认为邓浩楠果然是出于自保的目的。</p>
既然人家只是自保，那么就毋须再担心了。毕竟魏忠贤可是没兴趣要邓浩楠的命，因此大家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