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难闻的气味更是刺鼻,而尸体脸上痛苦的表情在夜里也显得格外狰狞。
我抱着好奇的心态一具具仔细打量,却发现这些村民死得颇为奇特:透过外表枯黄的皮肤竟然能看见脉络清晰的肌肉以及惨白的骨头,而且身体比较年轻的女子全数被撕下了脸皮,那红艳艳的血肉已经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眼,哪里是鼻了。
是野兽吗?可是什么样的野兽有这种能力,可以杀死人以后让尸体变得透明?
我兴奋地检查着每具尸体时,刘伯惊慌地抓住了我:“小少爷,千万小心!这些村民皆是身中剧毒而亡,你可别被感染上了!”
“中毒么?啊,难怪这么个死法,真有意思。”
“而且这毒绝非饮食所致,否则村民们为何会尽数死在屋外,显然是被歹人所害……小少爷!面对这么多惨死的无辜者,你为何还笑得出来啊!”
这些尸体比我平时虐杀的小动物要惨了百倍,我还想细细观察,耳边忽然传来了呜呜哭泣声。
在这种阴森的气氛下突然听到这声音,着实让我吓了一跳,立刻大吼道:“谁?”
“小少爷别慌,看来还有幸存者。”刘伯指了指远处一间小木屋,果然,屋下蹲坐着个瘦小的身影,浑身颤抖着哭个不停。
刘伯拉着我走了过去,借着月光才看清楚,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比我年幼点的小女孩。
“小姑娘,你是这里的村民吗?”刘伯柔声问道,生怕惊吓了她。
“呜!”小女孩低着头,泪水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只是哭。
“小姑娘,你爹娘都死了?”刘伯再问。
“呜……呜呜呜。”还哭。
“你叫什么名字啊?”
“呜呜。”继续哭。
“你——”
我大喝道:“问球球啊!呜毛毛啊!”
这一叫更是吓坏了她,崩溃似地大嚎起来。
也不等刘伯责怪,我皱眉道:“小刘,我们是要去异人谷的,别在这浪费时间了,管她干嘛!”
“异人谷”三个字一讲出口,那女孩忽地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连泪也止住了,满脸都是恐惧。
“小少爷,刚才是你要停留在这……不,这姑娘身世可怜,我们岂能弃她不顾?”
我没理会刘伯的话,走近女孩问道:“丫头,你知道异人谷在哪?”
这次她似乎听清楚了我的话,眼睛越瞪越大,更是害怕得将身子直往后挪,不等她起身逃跑,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加重语气道:“小爷问你话呢!你除了‘呜’和‘呜呜’,就不会说点别的啊?”
“哇!”她猛地张开小嘴在我右手背狠狠一咬——
“咿呀呀呀!”
我疼得整个人都蹦跳起来,一边张嘴大吼,一边死命将手从她嘴里挣脱。
女孩一松口,立刻转身跑起来,我大怒着抬腿欲追,右手突然一阵剧痛。
一切发生得太快,刘伯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到我身边,抓起我的右手说:“小少爷没事吧?”
而我已经目瞪口呆。
手背的皮破了一个樱桃大小的口子,女孩啃咬的力道不小,却也未伤及骨肉,然而从创口处开始,我的右手皮肤竟然开始渐渐透明,已然能看见手背的肌肉和血管了!
“糟糕!那小姑娘的嘴里有毒!”刘伯失声叫道,全然不知所措。
这毒,不就和地上那些死了的人所中一样吗?
我已经能想像到片刻之后躺在地上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快,小少爷,我马上背你去最近的医馆!”
“不。”
我冷静地拒绝了刘伯的提议,将手举到他面前说:“你把毒吸出来。”
这四年中,我常常为自己找借口:那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做,我没错。
这个可笑的理由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因为,每当想起刘伯义无反顾地为我吸出毒血时,我便对自己深恶痛绝。<div>